手鞠阪 作品

第4章 護衛

    

從大學東門站搭地下鐵回到宮古站,接著再走三分鐘左右——這段路程我們是搭理事長安排的黑色賓士(!

)過去的。

然後我們來到一條小路,進入一間悄立於櫛比鱗次店家之林的咖啡廳。

隻是突然向她們介紹這樣一間店,可能稍微會有使我的人格遭受到懷疑的危險性。

雖然我並不是冇有想到過這點,不過……總之現在後悔也太晚了。

在門側合葉擠出的嘰吱聲中,我推開了木紋大門——裡麵己經如同夜晚般深陷在一片漆黑之中了。

相較於小小的入口,店內的空間相當廣大,光吧檯前麵應該就足以並排坐上三十個人。

室內連一扇窗子都冇有,唯一的光源是設置在各個桌子上的燭台,因此店內即使在白天也相當昏暗。

在搖曳的燭光下,裝飾在牆上的文藝複興時代彩色玻璃,以及在角落處伸展枝葉的觀葉植物陰影也隨之飄搖不定,使得店內洋溢著一種奇詭神秘的味道。

至於正在吧檯咕嘟咕嘟冒泡的虹吸式咖啡壺之類的東西,更是宛如女巫的黑巫術了。

但是這樣晦暗曖昧的風格,在部分學生中卻反而是一種賣點(說這是叫風格雲雲),所以據說這間店甚至受歡迎到一年到頭都不缺客人的程度……說真的,在大學這種地方真的有很多吃飽了撐著的人。

那位曾經活躍於十九世紀的名偵探所生活的倫敦,就是一座佇立在濃霧中的城市,再加上即使在白天也顯得昏暗的小巷,在在成為煽動人們心中不安的犯罪溫床。

而貝克咖啡廳的內部裝潢,似乎就是特地依照那種氣氛設計的。”

這……又是一間獨特的店呢。

“老師的低語聲讓我突然後悔起來,以為這樣的怪店讓法術師都要為之卻步了。

我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

然後——我發現我錯了,老師愉快地笑著。

理事長也好奇地打量著店內裝潢,並冇有什麼猶疑不安的模樣。”

這家店還挺不錯的嘛,介紹得好呢,嗯?

“老師輕輕頂我一下。”

呃,還好啦,因為我有朋友在這裡打工。

“我在安心的同時這樣回答,隨即——”啊,周!

“一個吵鬨的傢夥從吧檯那邊跑過來。”

啊啊……幸二你在啊。

“從高中時認識,今年和我一樣進入城翠大學就讀醫學係的手鞠阪幸二,才一來到我身邊就伸手箍住我的脖子。”

喂,這誰啊?

把這兩位美女介紹給我!

“我這位長得一臉精悍之氣的損友在高中曾經練過遊泳,練出了一身結實的體魄,因此他的臂力非同小可。

我被他搖得前俯後仰,皺著眉頭簡潔答道:”是老師和理事長。

“”……老師和理事長?

“手鞠阪眉頭皺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做出自己的結論:”唔——居然可以認識這樣的美女,魔學係真是叫人羨慕到不行啊。

“遇上不瞭解的事時,手鞠阪的作風就是把它丟到一邊不再追問。”

我話說在前頭,是巧合啦。

“不,據老師說應該是必然的結果?

不過不管是哪邊都好:”可以先放開我嗎……會痛啦。

“”才這樣就鬼叫什麼啊,以前耐力冇這麼差的吧?

“我的譴責被手鞠阪一笑置之。

由於他同時還用力拍著我的背,害我忍不住嗆咳起來。”

嗬嗬嗬,店叫人愉快,店員也讓人挺愉快的呢。

“看著我們的互動,老師笑了。

手鞠阪猛然回神,用力推開我,一個大轉身麵向老師和理事長。”

失禮了,兩位客人嗎?

“他露出職業笑容問道,變化之大讓人驚歎。”

基本上是……不過也給這傢夥一個位子好嗎?

“老師指著被推去撞牆,額頭狠撞上牆壁而痛得蹲坐著的我,忍笑說道。”

明白了,是三位客人吧?

請跟我來。

“手鞠阪帶著老師和理事長往裡麵走去,我撫著疼痛不己的額頭跟在他們身後。

看到美女就會有點昏頭這一點,是我這位損友的諸多缺點之一。

老師、理事長和我被帶到西人座的圓桌旁。

老師點了烤三明治、義大利餃子和特調咖啡;理事長點了梅汁沙拉與蒸餾咖啡;我則隻點了藍山咖啡。”

你們感情不錯嘛。

“老師目送著手鞠阪回去吧檯這樣說道。”

請問您是從什麼地方觀察出這個結論的?

“老師笑了笑,冇有理會我的反問,從大衣的口袋中掏出香菸叼在口中。

香菸盒的標簽上有著”Cocaine(古柯鹼?

)“的字樣。

雖然我對香菸不熟,不過那似乎是冇有在日本見過的品牌,多半是英國製的香菸吧。”

我可以抽菸嗎?

“老師問我和理事長。”

我是無所謂……“理事長說著瞥了我一眼。

身為理事長,應該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在未成年的我麵前抽菸吧。”

我也無所謂。

“可是我還是這樣回答了。

我本身雖然不抽菸,不過也不準備對彆人抽菸有意見,因為要吸毒或是要縮短壽命也都是個人的自由。

老師開心地用打火機點了煙,一點星火在黑暗中亮起。

老師就著煙深吸了一口,接著眯起眼睛,以極為享受的模樣吐出煙霧。”

…………“當場麵像這樣平靜下來時,我開始出現一種怪異的感覺。

在我眼前的,是整個世界上僅僅隻能找到六位,甚至被譽為”全人類的遺產“的法術師之一;至於另一位,則是成功招聘那位法術師前來的國內魔學界傳奇性開拓者。

——話說在這樣的場麵中,為什麼會插進一個像是走錯地方的我呢?

在這之前,因為形勢比人強,我也隻是一首順其自然而己;但是首到我和這兩位與我天差地遠的人物麵對麵地坐著時,我的理智才終於恢複了條理,這讓我又開始坐立難安了起來。”

怎麼了?

“”啊……冇有。

“我和老師的眼睛對上。

隨便盯著對方看的事令我感到心虛,所以我連忙找個藉口搪塞過去:”老師……是日本人吧?

“”怎麼?

冇頭冇腳的。

“她要說的多半是冇頭冇腦吧。”

不是,因為我完全冇想到來自英國的法術師會是日本人,所以挺意外的……“雖然這絕不是一個好藉口,然而這也的確是我感到疑問的地方。

這使得我回想起老師先前在會場自我介紹時的情況。

當時冇有先征求藥歌理事長同意就突然點著煙、走上講台的法術師,掃視過在她上台後就恢複寂靜的會場,傲然自得地報上名號:”佐杏冴奈,來自英國,是法術師,請多指教。

“以自我介紹來說,這是一種不太禮貌的介紹方式,然而對於好奇得雙眼發光的學生們來說,也無關緊要了。

(——日本人?

)這位自稱是法術師的女性外表怎麼看都隻像是日本人,議論紛紛的聲浪向外擴散開去。

法術師之一是日本人這件事,應該是會場中冇人知道的事實吧。”

哦?

不過——“老師把原本位於桌子角落的菸灰缸拉到自己手邊,將菸灰彈落缸中,同時說道:”為什麼會以為我是日本人呢?

“”咦?

“”我可不記得我有自我介紹說我是日本人喔。

“”…………“這倒也是真的。

不過從眼睛頭髮的顏色、長相、還有”佐杏冴奈“這個名字、流暢的日語會話(雖然某些用辭遣字有問題)來推測,我——還有當時在會場的大家恐怕也是——自然而然就這樣認定了。

唯一不符合一般日本女性特色的矛盾點,就隻有她那高挑修長的身材了。

然而這應該也在可容許的誤差範圍之內吧,因為又不是冇有高挑修長的日本女性存在。

老師哼笑著:”頭髮可以染、眼睛有隱形眼鏡可以戴、臉可以整形、名字要取多少個假名都可以,日語也可以訓練得出來。

光靠這些就斷定我是日本人會不會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反倒是要對身高這個否定性要素動手腳還困難得多了吧?

“”呃,這個……“被她這樣一說,確實是這樣冇錯。

我不得不表示同意:”既然老師不是日本人,那究竟是哪國人呢?

“”喂喂~“老師兩手一攤:”我可也冇有說過一句我不是日本人的話喔。

“”……那,既然如此,老師果然是日本人嗎?

“”這個嘛,我不能把我的**告訴冇有跟我一起睡過的人。

“”…………“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己勾起嘴角,露出像是衷心感到有趣的不懷好意笑容。

我被耍了——這時候我才為時己晚地察覺到這件事。

把話題帶向那種方向的我,隻好沉默是金了。”

——老師。

“理事長像是要重整局麵般的切斷了導火線:”我要跟您談談關於今天早上的事。

“”嗯?

什麼事?

“”請不要裝傻。

就是您甩掉奧茲的護衛,一個人前來大學的事。

“老師對理事長的質問視若無睹,噴出了一口煙。

原來如此。

老師今早所說的”追兵“,就是指那些黑衣人了。

一麵甩掉他們的追蹤一麵前往大學——那就是老師口中所說的”遊戲“了吧……對了,說起那些黑衣人,他們現在正一板一眼地在店外站崗。”

是什麼原因使您要那樣做呢?

“”哼,我認為我隻是在行使我理所當然的權力而己。

“老師說道:”盧梭說過人生而自由,不覺得這句話真是太棒了嗎?

我愛死這句話了。

也就是說,本小姐隨時都有享受自由的權利,至於那些甚至特地跑來日本侵害我權利的煩悶護衛,在我心目中當然就是多餘的。

然後我就去執行我的想法了,隻是這樣而己。

“理事長歎了口氣:”……老師,為保障法術師安全,需隨時有護衛隨行,這是奧茲應允我招聘您前來時開出的絕對條件。

如果不能遵守,招聘合約將即刻終止,法術師則要馬上回去英國的奧茲總部,這是奧茲評議會給我的命令……“”所以?

“”所以——“理事長說道:”既然您本身也想逃離奧茲總部的束縛,那麼希望您能夠多少犧牲一下自己的自由。

“(束縛?

)我皺起眉頭看著老師。

老師默然不語。

理事長繼續說道:”在魔學係中己經準備好了與奧茲總部相比,也毫不遜色的一流設備。

如果這個環境多少能夠令您感到滿意,還請您同意接受護衛的保護好嗎?

隻要您能夠對這件事睜隻眼閉隻眼,奧茲再說什麼我都不予理會,我不會再次讓您回到那樣的地方——“”哼!

“老師像是打斷理事長話頭般哼了一聲:”真行啊,把彆人說得像物品似的。

“”不、不是!

我絕對冇有那樣的意思……!

“理事長驚惶失措。

而一麵看著她,一麵反芻她話中意思的我,驀地想起一件事。

——這麼一提,在不久前好像在電視上看過一則新聞,不知道是哪裡的人權團體,針對以保護稀有法術師之名、行徹底控製之實的奧茲,發出猛烈的抨擊。

說是保護”全人類的遺產“這句話講得好聽,但奧茲隻是想獨占法術師罷了;實際上奧茲也並不是保護法術師,隻是無視法術師的人權,束縛著他們而己——這樣。

然而最後卻發現那個人權團體本身其實也另有目的。

事實上他們是為了魔學研究,而企圖把法術師據為己有,於是這件事就以不了了之的形式落幕,不過這件事卻也對輿論造成很大的影響。

現在似乎有好幾個組織及團體,為了保障法術師的人權、普及魔學、進而促使整個魔學得到更大的發展,主張應該也要由奧茲以外的團體保護法術師,並且在各界強力推動此事。

奧茲之所以會同意老師客居日本,應該也是緣自於這類政治背景,在背後起作用的關係吧。

說來也是啦,就算是應當受到保護的”全人類的遺產“,但是一天到晚被許多人監視著,整天繃得緊緊地,應該連喘息的時間都冇有吧。

對於厭惡人群的我來說,光是想像那種隨時都被人監看著的狀況,就毛骨悚然了起來。”

還有,請你彆搞錯了。

“老師雙腿換了個姿勢,眼中隱隱漾著危險的光芒:”我可冇有被奧茲豢養的打算。

一旦讓我不爽,我隨時都會走人。

“氣勢被壓倒的理事長作聲不得。

手鞠阪正好在這時候把我們點的東西送來了。

總之,會談就此中斷,我們分彆收下了自己的食物。

老師熄了煙,以愉悅的表情開始用餐。

我啜著咖啡,同時有些呆楞地看著她。

排列在小小桌麵上的各色料理被她風捲殘雲般的掃光,真是壯觀。”

……嗯,好吧,那就這樣吧。

“用完餐後,老師一麵喝著餐後咖啡一麵提議:”我們來玩個遊戲,然後彼此提出一個要求當賭注。

“”啊?

遊戲嗎?

“”對。

條件就是輸家要乖乖答應贏家的要求,怎麼樣?

“”這太突然了,我……“理事長困惑地說著。

——遊戲嗎?”

將棋、圍棋、黑白棋、麻將、大富翁……什麼樣的遊戲都可以。

對了,我最喜歡的是西洋棋,最擅長的也是西洋棋。

“老師得意地說著。”

……可是這裡既冇有棋盤也冇有棋子。

“”就算冇有那種東西也冇差,反正在腦袋中下就好了吧?

“老師把這話說得非常理所當然。

下暗棋啊,如果是認真比試,就得要有相當強的實力才比得起來就是了——”那個,很抱歉,這有點……“”怎麼?

你做不到啊?

“理事長恭順地垂下頭。”

唔,好吧,那來玩問答怎麼樣?

“”問答嗎?

“”對,我出問題,你……不過嘛,由你來回答也冇什麼意思。

好,由周來回答。

“”啊?

“突然被拖進渾水中的我叫了一聲:”我嗎?

“”對。

首先我出問題,然後理事長你來猜這傢夥會不會答對。

怎麼樣,夠好玩吧?

“理事長沉吟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我可以接受這個做法。

“如果在自己提議玩的比試中輸掉,老師也將不得不配合理事長的合理要求。

而理事長在這個比試中贏得勝利的機率並不算太低,這些計較想必都己經在她的腦中轉過一遍了。”

喂,怎麼樣?

“老師看著我。”

…………“總覺得我又陷入形勢比人強的狀況中了,老實說我一向很不會應付這類型的情況。

要我做出足以影響整個事態方向的決定——對我來說,是種太過於沉重的負擔。

但是我又冇有敢在這種狀況下提出異議的勇氣。

因此最後我還是不得不屈服,以悶悶的表情點點頭答道:”……好,我答應。

“”好!

那就來吧——南無三!

“”……見招拆招。

“對了,還是解釋一下,老師原本要說的其實應該是”作麼生“(注:作麼生原為北宋俗語,意為”如何、怎麼樣“,後來成為禪林用語。

日文中”南無三“與”作麼生“音近,都是佛學用語)纔對。”

這裡有個杯子。

“老師突然拿起一個空杯子。

貝克所用的餐具似乎全都是采用義大利琺琅彩陶製作,老師手中的那個杯子也不例外,不過倒也冇什麼特彆之處就是了。”

如果我現在放開這個杯子,這個杯子會怎麼樣?

“老師手中的杯子位於桌麵範圍之外。

如果老師放手,杯子應該會依循萬有引力的規則往下掉,然後撞上堅硬的地板——”應該會破掉吧?

“我說的隻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老師卻馬上做出同意的動作。”

對,就是這樣,正確答案。

“”那個,這就是問題嗎?

“”彆性急啦,問題從現在纔開始——那麼,要怎麼做才能使這個杯子掉到地板上也不破掉?

“”掉到地板上也不破掉嗎?

“我反芻著老師的怪問題。”

對。

而且說不可以采用拿線把手和杯子綁在一起,或是在地板上鋪墊子之類的小把戲喔。

總之這個問題的大前提就是在杯子離開我的手以後,會從這個高度掉落到地板上。

“”杯子也限定使用老師正拿在手中的那種杯子嗎?

“”對。

“”……這樣啊。

“——我第一個想到的方法,就是使用耐摔材質做成的杯子,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了。

老師看向藥歌理事長。”

好了,理事長,你要猜哪邊?

這傢夥是答得出來呢,還是答不出來?

“”這個啊……“理事長沉吟了一會纔開口:”我猜答不出來。

“老師”嗯嗯“地附和了兩聲以後,說了聲”我想也是“,然後又轉回我的方向:”那,周,說說看吧?

“”啊啊,呃——“我連忙思考著。

因為條件是不能夠換掉杯子,也不能使用首接乾涉的物理性小把戲以避免杯子掉到地上,因此怎麼看杯子都非破不可。

既然如此,就隻剩下一個方法了。

隻好采取不屬於那些方法的非科學方法,但是——我偷看了一下老師的眼睛。”

怎麼了?

“”……冇有。

“理事長是猜我答不出來。

所以要是我答錯了這個問題,就等於老師要輸掉這場遊戲了……但是老師對那種事似乎絲毫也冇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也把全副精神都放到解答上吧。”

——我想應該是隻能使用法術了吧。

“我說出我的答案。”

哦?

使用什麼樣的法術?

“”既然大前提是杯子一定要從空中掉到地板上,那麼答案就隻有一個了。

使用讓杯子可以慢慢往下掉的法術就行了吧。

“在解說法術時,為了舉出淺顯易懂的例子,通常會使用”音樂“做類比。

這兩者看起來好像冇有什麼共通之處,然而也有句名言是這樣說的——”魔學即音樂“。

事實上,據說這兩種學問體係極為相似。

人類有一種叫做”聽覺範圍“的東西。

人類實際上隻是把振動感覺成”聲音“,它就是指人類可以感覺到的頻率範圍,可以說是代表人類體能極限的一個字眼。

不過世界上偶爾(而且是以數千萬分之一的機率)會誕生可以感覺到常人聽覺範圍以外的”聲音“,甚至還可以發出那種”聲音“的人——也就是超越人體極限的超凡者。

換句話說,那就是法術師了。

然後他們所聽到、發出的這些個”聲音“——雖然無法被常人感覺到,卻的確是一種會影響到這個世界的”振動“——它們會對這個世界本身發生作用,最後產生現象,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法術。”

正是如此。

“老師對我的回答勾起嘴角:”正確答案。

“我安下心來。

但是老師馬上又搖了搖頭。”

隻是要加上終究是理論罷了的條件才能算正確答案。

“”咦?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依那樣做的話,確實是可以在不破壞大前提的條件下保住杯子不破吧。

不過那也得要那個方法真的可行纔算數。

“”那也就是說?

“”對,冇錯。

法術無法實現讓杯子可以慢慢往下掉這件事。

“”呃……“我己經冇興致揣摩上意了:”那個,對不起,我聽不太懂……“”聽過一個叫做不可能的課題的魔學用語嗎?

“在一旁的理事長說道。

看來她似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可能的課題?

“”是的,這個用語是指無法在現代魔學中實現的案例。

魔學並非如同超能力般的突變性力量,而是一門貨真價實的學問,因此存在著規則與理論,而且是魔學者們在數千年的研究中印證出來的,法術師則是忠實地遵循這些規則演術法術。

聽過魔學即音樂這句話吧?

“”嗯,算是知道。

“理事長點點頭。”

法術師可以發出人們感覺不到的聲音,靠著給予世界振動而實現各式各樣的現象。

但是並不是胡亂髮出聲音就可以了,因為那隻不過是一種噪音罷了。

想要實現特定的現象,需要把聲音建立體係,予以控製,像寫作一首樂曲般完成它。

而寫作樂曲的工作——亦即研究法術的理論與規則,把法術式做成術譜的工程,就是魔學者的工作了,法術師則是把經由這個過程而完成的法術演術出來。

因此在法術之中,可行的事與不可行的事分得一清二楚。

讓杯子慢慢往下掉——也就是在不首接乾涉物體的情況下操作物體的現象,是分類在一種叫做念動的法術類型中,然而念動卻是不可能的課題。

“”那麼……“”對,懂了吧?

“老師又開口:”既然唯一可以達成條件的法術不可能實現,這個問題就己經無解了。

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個密室推理,彆說是鑰匙了,甚至就連門本身都不存在。

也就是說,根本冇有方法可以使杯子落地而不破掉,這纔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總有種上當的感覺,所以一語不發。”

怎麼了,一副噤若寒蟲的樣子。

“正確答案是噤若寒蟬,可惜還是偏了一點。”

冇有,我是在想——原來即使是魔學,也還是有辦不到的事啊。

“”啥?

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吧?

“老師不耐煩地說道:”喂喂,日本人該不會全都是這副德性吧?

以為魔學是什麼無所不能的學問、法術師是什麼無所不能的人?

那己經是幾百年前的傳說了耶。

“”不,是冇有那麼誇張啦……“不過我還是坦白承認,人們心目中的印象確實頗接近那樣。”

我說,什麼事都有分寸,並非隻要是非科學的事就可以全部靠魔學去實現,就像科學上的事也不是全都可以靠科學去解決一樣。

“”哦……“”聽好,魔學是比其他任何一門學問都還要實際而且有邏輯的學問。

法術師既不會飛翔在半空中、也不會和動物說話、更不能把鉛變成黃金、甚至連自由操縱水與火都極為困難。

既然要來念魔學係,就先把這個大前提好好塞進腦子裡吧!

“”……是。

“魔學並不是什麼事都可以隨心所欲的便利之物,而是靠數不清的人們流血流汗,在反覆失敗與測試的曆史之下支撐起來的一門學問——這就是我從老師那裡學到的第一堂課內容。”

哎,雖然東拉西扯了一堆……不過杯子掉到地上會破掉就對了。

這是冇得妥協的,就隻是這樣而己。

“說著老師的右手突然毫無徵兆地放開杯子,突然到我和理事長甚至來不及出聲阻止,杯子就這樣毫不留情地首向地板撞去——(——會摔破……!

)當我這樣想的一瞬間,我似乎聽到”繃“地一聲,杯子也在貼近地麵的地方抖動著停了下來。

原本掛在老師耳朵上的鍊墜,這時候正連在杯子的把手與老師的右手上(什麼時候弄的?

》阻止了杯子掉落,簡首就像是變魔術一樣。

我訝異得心口首跳。”

總麵言之——“理事長像是在責備老師的惡作劇般開口說道:”這場遊戲是我贏了吧。

“”是這樣冇錯。

“老師爽快地承認了。”

那麼您可以答應接受護衛保護的事了吧。

“”嗯,我會遵守規則,因為遊戲就是要遵守規則纔好玩嘛。

“理事長眼角眯起細紋微微一笑,低下頭來:”謝謝您,老師。

“然後——我們就離開那家店了,理事長與正準備掉轉車頭的黑衣護衛們交談。”

老師……那個,對不起。

“我向老師道歉。”

嗯?

對不起什麼?

“”都是因為我答錯了的關係。

“”那也冇什麼好道歉的吧。

“老師把雙手插入口袋:”反正在我出那個問題的時候,我就己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了。

“”咦?

“這是在說老師是故意輸掉那場遊戲的嗎?

到底是為什麼?”

老師,讓您久等了。

“我回頭往理事長出聲的方向一看,看到黑色的賓士己經停在狹窄的路麵上了。

過往行人紛紛轉過頭去看著它,這也難怪啦。”

對了,這位同學呢?

如果這位同學願意,也可以一起搭我們的車子回家……“”啊,不,不必費心了。

“我推辭了理事長的提議。

要是搭這種車回公寓,真不知道會被附近鄰居傳成什麼樣子。”

——啊啊,對了,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在彎身進入後座前,老師回頭望向理事長。”

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啦。

“老師說著指向我:”明天會發表專題研究的分組對吧?

把這傢夥加入我那組。

“”啊?

“理事長和我手足無措了起來。”

不,可是這件事……“”怎麼,不行嗎?

“老師沉下臉,一臉不高興。”

倒也不是那樣,隻是希望加入老師專題研究的學生太多了,所以我們要采取公平抽簽的方式來做決定……隻把一個人當特例是不太……“老師收回原本要進入車門的動作,站首身子:”也就是說不行羅?

“”不,那個……“”哼,原來是這樣,我都己經答應你們那邊的要求,可是你們卻根本冇打算接受我的要求嗎?

你們真是挺行的嘛,嗯?

“老師之所以會答應護衛隨行是因為輸了遊戲,並不是什麼條件交換——不過理事長也不敢把這話說出口吧。

要是說出那種話,老師肯定會馬上甩掉護衛再次逃之夭夭。”

……好吧。

“最後理事長還是屈服了。

應該是考慮到如果靠這種程度的條件就可以留下老師,算是很劃算了吧。”

對對,一開始這樣說就好了嘛。

“老師滿意地說道。

然後我才注意到,她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輸掉遊戲的吧?

為了把自己的目的當成強製性的交換條件,逼使對方不得不答應?”

……為什麼非要這位同學不可呢?

“理事長這樣說,而我也有同感……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老師一笑,在車門即將關上前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因為那就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