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入宮七日,我們一眾人輪流著進去伺候皇帝。
說是伺候,其實皇帝已經病得起不來床了,我與虞鳶除了給皇帝喂藥,就是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其實我並不太明白自己是在做什麼。
傳言都說,我們進宮是為了給皇帝做陪葬,可皇帝起也起不來,無法給我們下詔書。
虞鴛總和我說,再等等。
其實我也不明白等什麼,好在宮裡膳食一等一的好,我吃著得意想著死前能吃上一頓好飯也不算可惜。
沈清霖好像有不少樹敵。
我用感受到其他人對我投來若有若無的白眼,也有直接對我出言諷刺的,我解釋了約莫七八遍,才讓她們所有人都明白,我與沈清霖不是一個人。
再然後,我又受到了她們所有人的圍觀。
閒時無聊,我也偷偷往院門口閒逛,看到過那個在宮門外叫我沈清霖的男子。
那時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隻覺著那是一個麵沉如鬼,冷洌可怖的人。
他日日佩劍守在皇帝寢宮外,偶爾深深地看我一眼,儘是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也問過虞鳶,她翻了個白眼,與我說:
“他看你?看你就對了,你長得與沈清霖一模一樣,他不看你纔怪。”
我不明所以,隻是愣愣的看著虞鳶,她插著腰,繼續開口道:
“那是懷王府世子明許安,城裡人人都知道,他最迷戀尚書府的沈清霖。”
“隻可惜那沈清霖看不上他,隻喜歡東宮那位俊太子,明許安的一片癡心呀,隻變成了一灘爛水。”
“這事曾經還鬨的沸沸揚揚的,明許安求愛不成,還被沈清霖侮辱了一番,鬨了好大的笑話。”
虞鳶說著,眼裡的還有些嘲笑的意味,我又想起那人黑沉的臉,怎麼也想不出來,他也會為誰求愛的模樣。
原來看起來那樣陰鬱的人,也會有心底柔軟的地方嗎?
沈清霖似乎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擁有千萬的寵愛,無論是尚書府眾人,還是那個明許安,這世間萬千美好,好像都隻像沈清霖一人傾倒。
而我自小就是個孤兒,被娘撿回家,日子過的清苦,被賣進了尚書府後,好像人人都對我戒備著。
我心裡有些苦澀,明明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我卻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棄子。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好像從未有人,真正選擇過我。
我是被我娘賣進尚書府的。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尚書府對皇帝最是忠心耿耿,所以送女入宮訊息傳出來時,尚書是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
可該死的是,尚書府男丁興旺,卻獨獨隻有沈清霖這一個小姐,自小都是寵上了天的。
全府上下急得焦頭爛額,幾位哥哥更是都想好了要抗了這旨意。
卻冇想到剛剛好,我出現了。
十兩銀子,夠一家子吃上一年,也夠給我那哥哥娶個媳婦。
我娘拿到錢,很開心,隻叮囑了我一句:
“好好乾活,多笑笑人家就不捨得怪罪你。”
伸手不打笑臉人,那是我娘教給我的生存之道。
於是我衝著那管事的婆婆笑的齜牙咧嘴,她看著我,滿臉的無奈。
“你以後不用這麼討好人,我們家小姐從不這樣笑。”
我那時不太懂,我是個丫鬟,和她們小姐有什麼關係?
尚書府很大,我被一路帶進了前廳,高位上端坐這一個臉黑威嚴的人,下麵還坐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婆婆行了禮,道了聲老爺好,夫人好。
我才知道,上麵坐著的就是沈尚書,側麵的,是尚書夫人。
於是我也跟著行禮,頭埋的低低的,心裡卻坎坷不安著。
我一個被賣進來作婢的,怎麼還要見上她們一麵?
“抬起頭來。”
我顫顫巍巍的將頭抬起,生怕惹的貴人不滿,下意識的又呲牙笑起來。
我娘和我說的,我笑了,他們也許就不捨得怪罪我了。
可那沈尚書卻皺了皺眉頭,好像有些不滿。
餘光中,我看到尚書夫人身形一顫,臉色也不太好。
“一模一樣……是她!”
她剛想站起身,沈尚書卻重重的拍了下桌。
“以後,不要再這樣笑了,輕浮下賤。”
話音剛落,我嘴角似乎一瞬間僵死,緩緩才收了回來。
後來我才知道,我不能笑,是因為嫡小姐沈青霖,是個驕傲的姑娘。
笑起來,就不像沈清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