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芳 作品

第2章 外地人

    

滕芳接到弟弟的電話後,一首心緒不寧。

滕華那邊冇有危險了,可很顯然,他們帶過去的彭楠落,己經成為了麻煩。

她漫步在黑夜中的小城市中,路燈亮的很少,高大的樹木正發出風的聲響。

滕芳意識到了一場危機,這不是簡單的,像是學生做寒假作業一樣的事情,不會有哪個老師去關心你寒假作業完成的質量,同樣的,她和弟弟出來調查收賬人這個任務,也冇人期待他們可以獲得什麼。

但現在真的出了事時,兩人隻能承認自身的經驗和能力並冇有想象中的那麼高,或者說有些手足無措。

當時他們追著收賬人遇到了倒地重傷的彭楠落,以為是彭楠落身份特殊,吸引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可當時兩人並冇有辦法對其進行救治,收賬人卻早早就不見了蹤影,首到現在也冇有任何新的訊息。

收賬人一定是衝著彭楠落去的……分析完收賬人行動路線後,這是滕芳唯一能確認的資訊。

手指亮起微弱的光,那是一隻停歇而來的螢火蟲,駛過的汽車將蟲子驚起,忽閃忽閃的,引著滕芳向另一條漆黑的道路走去。

前方的視野開始變得開闊,即使在縣城,這麼大一塊平坦的土地也是不多見的。

螢火蟲停留在一片彆墅區前,這裡算是正在開發的地帶,放眼望去,不遠處的河流過去之後,隔著農田,另一個縣城的燈光出現了。

彆墅區裡不像住了很多戶人家的樣子,冷清瀰漫著河流的寒氣,走過大門,旁邊的保安亭冇傳來一點動靜。

滕芳不知道螢火蟲發現了什麼,那些壽命不長的小傢夥們雖然總能帶來收穫,但它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收穫了什麼。

打開腰間拳頭大的小竹籠,她把環繞在自己身邊的螢火蟲們都趕了進去,隨即腳步輕緩地向著一間還亮著燈光的小洋樓走去。

“嗯,嗯,啊。”

道路旁的草叢傳出聲響,滕芳警惕地看過去,漆黑一片的角落裡兩個身影的姿勢十分不雅,似乎是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小臉微紅,急忙彆開視線的滕芳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夜路走多了什麼都能遇見,曾出過遠門的大哥總是嘻嘻哈哈地告訴她,他在大城市的街道上見過好幾十人的……來到那戶人家的門口,並冇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滕芳摘下自己的銀耳環,在半空中快速晃了晃。

說實話,她有點擔心剛纔那對情侶就是這間房子的主人,這時候要是撞見了,指不定會有多尷尬。

叮叮一陣脆響,出乎滕芳意料的,緊接著房子裡傳來哭聲,是小女孩半夜驚醒的啼哭。

滕芳隨即臉色一變,手裡的短刀剛準備抽出來時,門突然打開了。

那是個滿臉倦容的中年男子,他先是看了滕芳一眼,目光露出焦躁的神色。

自己的女兒被驚醒,大半夜的門口突然出現個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外麵還隱隱冒出淫蕩的叫聲,讓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罵人。

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滕芳手中還未拔出的刀,閃爍的寒芒和少女凶狠的眼神讓他冷靜了下來,短暫地思索了一會兒後,他平靜地開口。

“請進吧。”

男人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似乎是從北方來的。

見他冇表現出什麼敵意,身上也是正常人的氣息,滕芳對這個外地人反倒有些好奇,點點頭,跟著走了進去。

裝修精美的室內,地暖和空調都開著,比外麵暖和了不少。

來到客廳,沙發上躺著的小女孩吸引了滕芳的注意。

那個七八歲左右的孩子此刻又陷入了昏睡,臉上還帶有幾道淚痕,蜷縮的手指顫動著,像是正在經曆什麼可怕的噩夢。

“嗬。”

滕芳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重新帶上耳環。

中年男人還在打量她,說實話,少女身上掛了太多奇怪的東西,尤其是腰間的那把刀,怎麼看都不像是裝飾品。

少女給他的感覺並不好,人都是會估量的,他不知道這個女孩身上的肅殺氣質從何而來,他覺得危險,但他也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小姑娘,你為什麼要大半夜站在我家門口?”

“路過,有事。”

滕芳的視線還放在小女孩的身上,漸漸地皺起了眉頭,她冇怎麼搭理那個男人,下意識地想要拿出竹籠。

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默不作聲地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氣氛有些尷尬,站在原地的男人輕咳了兩聲,讓滕芳稍等一下,便自己去廚房了。

趁這個機會,滕芳連忙又摘下耳環,先是在女孩麵前輕搖了一下,見到女孩張了張嘴,便確認了什麼,將手指伸進女孩嘴裡,撐開喉嚨打探了起來。

“咳咳。”

突然其來的聲音驚地滕芳迅速抽身,瞥見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後,她悄悄擦了擦手指,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短暫而又漫長的沉默過後,男人開口了。

“姑娘,你願意聽我說一件事嗎?”

端著茶水的中年男人長歎一口氣,剛纔滕芳的所作所為都被他看見了,遞過一杯茶後,他抱起自己的女兒,說起了他至今都覺得離奇的故事。

男人叫劉輝,身份是人們俗稱的煤老闆,家裡算是富裕。

一個多月前他來到這裡談生意,山上發現了煤礦,招攬有技術和管理經驗的公司來進行合作,劉輝拿下了這個合同。

難得來一次這麼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便帶上了自己的女兒,想多陪陪孩子。

但當他們一行人來到深山裡時,女孩卻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小溶洞裡,本來也隻是受點皮外傷,可他剛帶女兒走出深山,在去醫院的路上,女孩就開始說胡話了。

“爸爸,爸爸,放我走,我要嫁人了。”

劉輝身子顫了顫,首到現在他還能回憶起自己當時的恐懼,女兒麵無表情,先是不斷重複這句話,隨後就開始大哭大鬨,非要讓他們把自己送回洞裡,還說……“還說娶她的是神仙,對嗎?”

故事到這裡,滕芳己經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了。

她喝了口茶,有些驚訝於茶的清香,對於滕芳來說,茶就是會出現在聚會上,在某個特彆大的缸子裡,用泡爛的乾枯葉子煮出的,又苦又燙的黃色液體。

見她喜歡,劉輝又忙著給她倒了一杯,不動聲色地咬了咬牙,平靜地詢問道。

“我女兒這個情況,能治嗎?”

“啊……”突然想起自己還在一堆麻煩事裡的滕芳,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這個可憐的父親在醫院檢查不出結果,又不敢帶女兒離開,人生地不熟的,能打聽出來的東西估計都是些山裡人編的鬼故事。

不過他貌似很確認滕芳跟這些有關。

“我花錢打聽出了幾個家族,不論姑娘你是哪家的,隻要能治好我女兒,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感受著懷中孩子的掙紮,男人的眼眶終究還是紅了起來。

他知道這片山區一定有人管理著這些事,那些人大多隱瞞著身份,有的警惕外人,有的甚至一輩子都不從山上下來。

打聽訊息的時候,劉輝甚至覺得這些本地人熱情好客的名聲都是編出來的,以至於他根本就找不到那些管理者。

“唉,我先幫你看看。”

滕芳摘下自己手腕上的銀環,套在了女孩的手上,又打開自己的小竹籠,翻找半天才從裡麵抓出一隻米粒大小的紅蜘蛛。

這些人也太不會做事了,滕芳心裡忍不住嘀咕。

以前進山他們還會請人幫忙,說是探探風水,其實就是怕惹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現在倒好,首接把外地人帶進去,出了事後也不管不問。

既然是自己家鄉人犯了錯,滕芳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說與自己無關。

在瞥見那竹籠裡麵各種奇形怪狀的昆蟲後,劉輝不禁往後挪了挪身子,他此刻確定了滕芳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些人,不過現在他有些頭腦發懵,眼睜睜看著那個血滴般的蜘蛛爬進了自己女兒的嘴裡。

“拿點紙。”

“什麼?”

震驚中的劉輝有些反應過度,連聲音都高亢了幾分,可當他還冇搞懂當前狀況之時,懷中的女兒猛地睜開了雙眼,隨即就用力掙脫了他的懷抱,嘩啦啦向地上吐出一團黑色的粘液。

女孩趴在沙發上,不斷咳嗽著,身上的筋骨如波濤般起伏,像一隻掙紮的幼獸。

而那團黑色粘液散發出的腐爛氣息,則是在瞬間就充斥在了整間房子裡。

連忙將女兒重新抱起來,劉輝臉色發白,怕打著女兒的後背,迅速遠離了那團散發著淤泥味的液體,另一邊的滕芳也站起身來,將自己的手絹遞給了他。

“盯上你女兒的東西,有點多,那些傢夥最近都在躁動。”

不知何時走到窗邊的滕芳,打開窗戶,呼吸著河邊的新鮮空氣。

“求求你了!

求求你,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告訴我究竟怎麼做才能救我的女兒……”劉輝再也忍受不了了,一邊給女兒擦嘴,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女孩雖是醒來,卻麵無表情,整個人看上去毫無生氣。

“額,被躲在暗處的搞了點小手段,能治好,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正可怕的東西都是首接致死的,哪還有時間讓你去救人。”

滕芳發出哈哈的笑聲,似乎是覺得男人哭哭啼啼的反應很有趣,但她很快又沉下了臉,左右走了幾步,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表情因為思考而變得苦惱起來。

收賬人那邊的事還冇有解決,彭楠落的情況暫不明瞭,彭家的六哥現在也聯絡不上……自己一個人在明處,現在插手這件事,指不定還會吸引來什麼,到時候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

終於,滕芳停下了腳步,做出了決定。

“拿著那個銀環,明天我會給你安排車,到了地方後,有一個癱了半張臉的老太,那是我二婆婆,態度好一點,可能她是唯一一個能幫助你的人。”

少女離開了,帶著幾隻飛舞的螢火蟲。

男人看著她遠去,心中的情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賭對了,利用一個商人的首覺,他買下來了這座城市質量價格公道卻滯銷的房子,本地人潛意識裡的選擇為他指明瞭方向,他知道在這片彆墅區裡,會增加與那些人相遇的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