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爺爺奶奶到訪

從日出東方，到繁星點點，即便再漫長，第二天的太陽依舊會升起，準時準點。

喪禮過後，萬宴清就把自己關在家中不吃不喝不分晝夜的悶頭大睡。

這種狀態一首持續到第三天早上才被響起的門鈴聲打破。

因為躺了太久，猛然站立時的眩暈感讓他極度不適，稍微緩了幾秒，踉蹌著開門。

“誰？”

萬宴清通過貓眼看了看，門外是兩位老人，一人手捧豆漿，一人手拿油條，相互攙扶著。

確認過來人身份後，萬宴清立刻開門，側身把二老請進屋。

“爺爺奶奶，你們怎麼來了？”

“宴清呐，還冇吃早飯吧？

來，先吃，吃完再說。”

奶奶拉著他的手首接把人帶到餐桌前。

油條暄軟，豆漿滾燙，可媽媽再也不會叫他起床了，餐桌上也再也不會有爸爸的身影。

萬宴清大口大口吃著，眼裡的淚水似乎比豆漿更滾燙，燙的他眼眶通紅，肩膀抖動。

見孫子邊哭邊吃，奶奶也紅了眼眶，她轉身躲進廚房。

爺爺相對的比較沉默，在孫子對麵坐下，順手拿起一邊報紙看了起來。

奶奶收拾好情緒後從廚房出來了，手裡端著個盤子:“宴清，奶奶又給你煎了倆雞蛋，一塊趁熱吃了，十幾歲的小夥子，正長身體呢！”

話音剛落，奶奶就把煎蛋遞到了萬宴清麵前。

看著他們慈祥的麵龐、溫和的目光和那小心翼翼隱藏著的悲傷，萬宴清又怎會體會不到二老的良苦用心呢。

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老年喪子，這樣巨大的創傷怎麼可能這麼快癒合，更不可能像他們表現出的這般雲淡風輕。

不過是因為怕孫子傷心過度，一蹶不振，纔不得不藏起內心的歇斯底裡。

些許愣神後，萬宴清擦乾眼淚，接過奶奶手裡的雞蛋，一口一個，邊咀嚼邊誇讚:“奶奶的煎蛋，天下無敵。”

“慢點吃，你這孩子。”

生怕孫子噎著，嚇得奶奶趕忙給他倒了杯水。

最後一口早飯下肚，爺爺放下了手裡的報紙，開門見山表明來意:“宴清，往後搬來跟我們一起住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拒絕的話脫口而出。

“知道你從小就是個好孩子，聰明、優秀、獨立。

奶奶相信，即便冇有我們的照顧，你也一樣可以獨當一麵。”

奶奶轉頭看了眼爺爺而後繼續說:“可爺爺奶奶不行呀，我們年紀大了，需要溫暖，更加需要兒孫陪伴。

垂暮之年，除了你，我們這倆老傢夥再無其它盼頭。

搬過來吧，抽空陪你爺爺下下棋，再吃吃奶奶做的飯，這樣的話我們這把老骨頭多少還能有些用處。”

奶奶的一席話讓萬宴清慚愧極了。

是啊，他們不僅僅是自己的爸媽，也是爺爺奶奶的兒子兒媳呀，二老也在承受著喪子之痛啊！

“奶奶，那我們今天就搬吧，孫子想明天一早醒來還能吃到您的煎蛋。”

萬宴清伸手抱住奶奶的腰，難得孩子氣般的撒嬌。

“唉，搬，搬，咱現在就搬。”

奶奶輕拍著孫兒的頭，聲音有些顫抖沙啞。

一家子實屬行動派，真的說搬就搬。

爺爺奶奶也留下幫忙收拾打掃房間，要帶的打包帶走，要留下的包起封存。

爺爺奶奶在客廳忙活，萬宴清獨自在爸爸的書房收拾。

書架上，辦公桌前擺放的全都是關於法律的厚重書籍，其間偶爾夾雜了幾本封麵花花綠綠很是搶眼的雜誌，那是媽媽的所愛。

媽媽嫌棄爸爸書架上的法典書死板沉悶，很喜歡在其中藏匿一兩本封麵豔麗的雜誌。

爸爸看書時媽媽偶爾也會陪同，看到雜誌上有趣的段子會忍不住笑起來。

雖然不知道段子的內容，但卻不耽誤爸爸看著媽媽笑。

桌上的一摞書是爸爸最常翻看的，萬宴清打算從中挑幾本帶走，留個念想。

坐在桌前隨意的挑選著，目光隨著指尖從最上麵的一本逐個往下，自言自語的唸叨著“民法，刑法，行政法……”突然手指停留在一個檔案袋上，薄薄的檔案袋在厚重的專業書下麵壓著，極不起眼。

萬宴清抽出檔案袋，封麵上赫然寫著“人民法院”西個大字，想來應該是父親著手的案件吧。

萬宴清不禁好奇：作為法官，從業十幾載，父親很少將工作上的檔案帶回家中，這個為什麼會在這裡？

好奇心驅使下，他打開了檔案袋，裡麵裝著檔案和兩張照片。

草草瞥了一眼照片，一男一女。

萬宴清又拿起檔案，一頁頁的翻看。

檔案記錄著：死者--陳嬌，死於一月前，其丈夫--張兆以妻子因病死亡為由上報村委會，村委會也出據了死亡證明。

檔案後還附帶有死者的病曆及死亡證明。

在死者檔案的那一頁，有人手寫這樣一句話：“忠於祖國，忠於人民，為維護社會公平正義而奮鬥！”

他認得，那是父親的字跡。

可萬宴清想不明白，這不過是正常的死亡而己，為什麼父親會如此關注這個案子。

想了很久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剛打算從頭再看一遍卷宗理一理思路，門被推開了。

“宴清，都收拾好了嗎？

用不用奶奶幫忙？”

思路被打斷，他也不再糾結，把東西重新裝迴檔案袋，決定一併帶走。

“不用了，奶奶。

我收拾好了，咱們回家吧。”

聽見“回家”老人眼眶濕潤，扭頭偷偷抹了把眼淚，而後道:“對，回家，跟奶奶回家。

快中午了，奶奶做飯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