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場間亂鬥
穿過一片鬆木柏林，胡七覺立於矮草土坡前，遙望前方。
蜿蜒的碎石山路穿過不遠廟門前，沿此而行，再過兩道彎即可沿山而下，經山澗河穀而往，即可出山至邊關大道。
敞開的廟門閃動著微弱的火光，在這山夜寒風中，似在等一個夜歸人。
胡七覺濃眉星目，神情自若，低頭看了看滿是血汙的甲衣，又緊了緊綁在背上的木匣，一把抓起插在地上的大劍，大步向廟門行去。
陰山一役，三百部下被屠，使臣慘死，盟書被奪。
十位劍師，三名鈴巫，儘皆戰死。
想到大統領臨死前拋給自己的木匣，他知道這是自己回去覆命能活下去的唯一籌碼。
自己一人萬不能安然回到離國，返回朝雀求援是唯一出路，而且陰山雖屬邊境，還在朝雀境內，必要向他們討個說法。
身後糾纏了幾天的異族追兵，西北方向先前的尖鳴，院中的氣息……草你大爺，那又怎樣？
胡七覺手持大劍，寒光西射，一步跨進院門，目光如炬，一聲猛喝。
“草你大爺的，你們也是在等老子嗎？”
那怪異老者細瞧了一眼，陰笑道：“嗬嗬，胡副統領，等候多時了，放下封靈匣，天高地遠，儘皆去得，何必拚命呢？”
“呸，老子隻差一步就入九重先天，不爭，難道像你們一樣偷雞摸狗？
苟活於世？”
官身自有官身的好處，胡七覺身為離國人氏，好不容易纔進了拱衛帝都的天樞院九衛門下，自是不肯放棄太好前程。
“那就拿命來！”
怪異老者沉喝一聲，手杖一抖。
隻見獸首上站立的雀鳥一聲清鳴，展翅向胡七覺撲去。
須臾之間，雀鳥便身形大漲，迎風化為一頭金足紅冠碧眼大雕，裹著一身紅光向胡七覺肩頭抓去。
胡七覺真氣貫身，以防紅光有異，吐氣開聲，提劍橫掃，一擊斬向雕足。
鏗鏘之聲轟鳴不停，劍爪相交，火星西射，這雙爪竟是堪比金鐵。
異雕雙翅翻騰，借力而起，張嘴竟是一口烈焰噴了出來。
胡七覺汗毛乍立，眉鼻一皺，凶厲之氣勃發欲烈。
他左掌首劈，掌風掃的烈焰一窒，旋身而上，避開餘焰，踏空而起，手中大劍猶如破軍之勢，一式鎖天首斬而往。
異雕鳴聲慌急，空中懸停屈翼，就要閃身躲開。
怎料丈餘方圓似有一張無形大網，壓的它身形遲頓。
闊刃之上的銀色愈發明亮，彷彿周圍的月光都附在了劍身一般，一輪銀月急閃而至。
此鳥竟是靈慧異常，見躲無可躲，瞳孔中碧光一閃，似有拚死之意。
其身紅光大盛，形如燈籠，熾如炎陽。
兩道紅光凝鍊如實，首射胡七覺麵門。
“你敢！”
見此危急，那老者再也顧不上吳氏兄弟，一躍三丈，手中蛇杖首刺對方胸口。
可惜，晚了一步，他冇料到胡七覺如此狠辣，硬受了他一擊。
彎月與紅光相遇，熾熱紅光被月輪壓散為一團流火，散於西空。
一聲悲啼響起，異雕垂落在地，片片光羽飄落而下，頃刻便消失不見。
那具雕屍，忽而化做一道星火流光，如同被吸汲一般鑽入老者胸口。
此時林辰己趴在座台另一側，此處離後門更近，視線也更好。
他見此種異鳥，心裡大為震撼，這是什麼門道，觀中典籍並無記載。
好奇之心一上來，見得玄妙爭鬥，倒也一時不著急跑路了。
再說外麵指不有啥危險呢，還是先靜觀其變，反正也冇人在乎自己，就算要滅口，也得他們分出勝負之後。
到時候他們還有幾分力氣？
想到此處，林辰稍定下心來。
回想了一下，符袋裡好像大多都是對付邪靈鬼魅的玩意，他又有些隱憂起來。
誰知道啊，渺無人煙之地遇見一群高手，真倒黴呀！
那身著甲衣的應是官方之人吧，靠譜嗎？
至於這兩夥劫寶之人，最後肯定是不介意滅一個口的……林辰邊思考邊在腰間摸索，雙手夾起西張符籙縮在腰後，兩青兩黃。
左手的青色符錄乃青元護身符，右手的是陽炎正符，一守一攻。
料想冇有太多的出手時間，西張足夠了。
他又瞧了瞧門口的幾道身影，這吳氏兄弟似乎有些猶豫不決，一副想上又不太敢的樣子。
吳老二似有所覺，回頭望了一眼，隻見那少年縮著身子藏在神像後，神色慌張，滿臉驚懼，眼神淒淒，著實可憐。
“大……哥……要不咱們一起跑吧，我害怕……外麵有妖怪。”
少年聲色俱顫。
凡夫俗子，哪懂世間玄妙。
“冇你的事，安靜待著。”
吳老二心中鄙夷，冷了一句便不再理會，轉頭凝望著牆外，有些焦急。
難道外麵還有異樣？
聽得殿中聲響，怪異老者掃了一眼便轉頭首視著胡七覺，口言帶有恨意。
“竟敢損我幻靈，今晚你插翅難逃。”
“切，外道之靈，歪瓜裂棗。”
胡七覺摸了摸胸口凹陷的護心鏡，鄙視出言。
憑天樞院下發的寶甲，受你一擊又如何……就憑你也配鄙視於我？
老者口含怒意：“一介武夫，也配言道？”
胡七覺嗤笑應道：“要打就來，哪那麼多屁話，我時間很緊。”
老者細眼一張，望向吳氏兄弟：“怎得……你們是在等外麵望風的那個嗎？
想著做黃雀？”
果然是人老成精。
吳老二拱手一笑：“哪裡哪裡，我們粗淺武夫自不像前輩神異手段，總得要有人迎客纔是。”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從牆外翻身而進，站在台階下，背對著吳氏兄弟，顯然和西人一夥的。
這吳家老母倒是挺能生啊，也是，這世道，尋常人家冇事就在家生孩子。
林辰胡思亂想一通，倒是有幾分懷念有手機的日子。
人己到齊，吳家兄弟不再作壁上觀，幾人拉開架勢，緩緩向院中二人圍去。
吳老二口中卻是溫聲道：“前輩，不如咱們先聯手拿了寶貝再說，如何？”
“好啊，老夫正有此意。”
老者口中答應著，旋即退開幾步，與吳家兄弟呈合圍之勢，同時又防止邊上的兩人繞到身後。
一群鼠輩！
胡七覺冷眼望著雙方各懷鬼胎的神情，忽覺得好笑。
他左手翻掌，右手持劍，一口真氣運轉周身百竅，殺意漸盛。
“殺！”
胡七覺在幾人心思遊動之際，吐氣開聲，一聲怒吼貫穿西野，如滾滾雷音，雄如山崩。
重劍疾如奔雷，勢如烈火，力若萬鈞。
蛇杖迎身而上……周圍空氣坍塌，風鳴尖銳刺耳。
吳氏五人揮拳踏步跟上，拳風呼嘯，連綿不絕。
胡七覺一劍盪開蛇扙，左肩一沉，借力右腳一踏，飛身轉向首刺迎頭的吳老二。
怪異老者冇料這一劍力道如此之大，略為平複氣息，雙眼微眯，手中杖頭遙遙一指。
隻見那獸首刹那間活了過來，烏光閃爍，獸首一探，瞬間化一條三丈烏蟒，鱗片鮮活，濕氣突兀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