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清楚自己有冇有報複的心理,但看到他慢慢垂下的雙臂,心裡竟鬆了一口氣。

我和江衡都默契的沉默,空氣中瀰漫著說不清的尷尬。

直至兩聲刺耳的車鳴聲,這詭異的氛圍才被打破。

「白念舒,回家」

是江淮。

5

那天過後,我們三個人的關係看起來比以前熟絡了一些。

準確的說是,我被迫和兩人熟絡了起來。

江衡總是會叫我幫他一些小忙,幫他倒水,幫他關窗,幫他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我不知道江衡為什麼突然這樣對我,但那個雨天後,他便一直如此。

江淮對我也比以往更加親近了,或許說,他一直都在努力扮演著一個好丈夫的形象。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我不會再看任何人的臉色,即便是我父親也不例外。

他最近常常會站在我的書桌旁邊,對我帶回來的小動物很感興趣。

我讓他摸一下,他總會躲開很遠,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對大多數動物的毛髮都過敏。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喜歡卻還要裝作的那樣感興趣,但他這樣大抵對我不是惡意。

他問我為什麼要看母豬的產後護理,我回答說這是為了可持續發展,隻有這樣纔會有吃不完的小豬。

肉眼可見的,他溫柔的麵具瞬間瓦解。

可那之後他好像對我更加來了興趣,總是會在看電視或者刷視頻的時候,把臉伸過來問。

「這個你也會吃嗎?」

看著他手指著的那些我叫不出來名字的動物,我總會白他一眼,不明白這是什麼惡作劇心理,可每到這時,他都會笑的很開心。

笑聲清朗,明媚如光。

我很開心可以和江淮有這樣的氛圍,因為在我眼裡,他是我的丈夫,是我餘生的伴侶。

但他的弟弟似乎不太喜歡他哥哥這副樣子,每當這種時候,他都會從房間裡探出腦袋,向我尋求幫助。

「白念舒,我的書不見了,你幫我找一下」

我看了眼麵無表情的江淮,猶豫了兩秒,正準備起身卻又按在座位上。

「你又不是保姆,這種事情叫王媽來就好了」

江淮對江衡笑的溫和,但目光沉沉,語氣也毋庸置疑。

王媽辦事兒麻利,三下兩下就在江衡的抽屜裡找到了那本丟掉的書。

可不過一會,江衡就會有新的麻煩,似乎隻要我不去他的屋,那他就會有丟不完的東西。

即便是再怎麼遲鈍的我,也看出了端倪。

詭異的氛圍下,三人默不作聲的吃著飯,手裡的筷子幾乎同時落下。

正準備各回各屋時,我的手卻被人一把拉住,力道大的我甩也甩不開。

「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離婚?」

一句話如同驚雷落地,我遲遲冇有反應過來,就連王媽也嚇得將碗筷砸了一地。

即便我和江淮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這種話說出來還是太令人咋舌。

「哥,你知道白念舒是喜歡我的吧,這樣下去我們三個人都不好受的」

少年神態張揚,微昂著下巴,亦如我第一次見到他那樣,肆意灑脫。

「婚姻不是兒戲,江衡,彆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江淮扶了扶金絲眼鏡框,慢吞吞的說道,拉起我的手在座椅底下反覆揉搓。

「哥,我真的比你更需要她,從小到大隻要是我喜歡的你都會讓給我,這次算我求你好不好」

江衡語氣發軟,央求著的語氣開口,江淮將我的手越攥越死,讓我有些吃痛難忍。

我在一旁看兩人僵持不下,心裡卻越發冰冷。

「江淮,我們離婚吧」我主動停止了這場尷尬的鬨劇,甩開江淮的手,站起身攔在兩人的身前。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江淮的臉立刻拉了下來,臉黑的像是可以滴出墨來。

而不同於江淮的低氣壓,江衡笑的像是一朵太陽花,他拉著我的胳膊左右搖晃個不停。

「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們倆人的感情的,你相信我會好好對你的」他笑容明媚,但我卻隻覺得刺眼。

我們倆的感情?他也配提出口嗎?

不知什麼時候起,我對江衡的感情越來越模糊了,甚至質疑起曾經執著的自己。

那份感情,到底是愛,還是偏執。

我喜歡江衡的笑臉,那笑容好似冬日裡的陽光一般,彷彿可以驅趕我心裡的霧霾,我曾癡迷的依戀過那張臉。

但後來我漸漸明白,他是烈日驕陽,而我是那寒冬臘雪。

兩者,不同共存。

「我想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會淨身出戶,不帶走一分財產的,坦坦蕩蕩的離開」

兩人似乎是都冇想過我會這樣說,一時之間杵在原地,很久才反應過來。

可就是他們反應空餘的十幾秒,我得了空子離開了江家。

我想,倘若冇有今天早上的那一通電話,或者今天江衡冇有說的那麼明白,我都不會做的那麼決絕。

我知道父親把我嫁到江家的目的是什麼,所以當他要求我從江家賬戶裡拿出二百萬時,我並不詫異。

但直到父親說是白歡在國外捅出了大亂子,才急需這筆錢後,我的心還是止不住的涼了半截。

白歡是他的孩子,那我呢?商業聯姻的棋子嗎?

我哭著將這句話質問出口,像是將心裡多年的怨氣全部釋放而出一樣,一股腦的全部湧了出來。

明明在白歡冇出生前,我也是家裡的小公主,可為什麼現在要受這麼多的委屈。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連連歎了幾口氣,我以為父親終於悔過要說一些安慰我的話呢,但結果冰冷的電話線隻是傳來又一頓責罵。

「我真冇想到你這孩子會這麼不懂事,白歡是你的妹妹啊,你這畜生連妹妹都不管了」

他又一連著說了些粗魯不堪的詞語,很難想象那是一位父親會對子女說出的話,電話掛著的最後還用威脅的語氣告訴我,湊不出二百萬就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

剛剛被家人拋棄,轉頭又像個球一樣,被這兩兄弟踢來踢去,忍無可忍的我終於還是爆發了。

6

「現在的感受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因為哭的有點多,所以我說話嗡裡嗡氣的,甚至因發冷而口齒不清,基本分辨不清在說什麼。

但好在實驗室並不會打擾到彆人,隻有幾隻小兔子和準備實驗的老鼠在陪著我。

我把兔子又往懷裡摟了摟,拚命的吸取它身上的溫度。

要是出門帶一件衣服就好了,或者帶一張信用卡,搞得現在無家可歸,就連一向吃苦的我都覺得自己可憐。

手機裡不停的傳來微信的提示音,我不想看,因為知道那是父親在催我湊錢。

我冇什麼朋友,因為我的腦子大部分時間全都用在了科研上麵,所以在這個時候,我甚至連借錢的人都冇有。

看了看一旁鬆軟的兔子窩,又摸了摸自己被地板凍的發涼的屁股,我委曲求全的往那邊蹭了蹭。

結果感覺卻是不一般的好,幾隻兔子直往我身上蹦,像是把我當做了他們的地墊一樣。

我不討厭,臥在裡頭竟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是再次睜眼時,感覺自己身前站了兩雙筆直的腿,正居高臨下的壓著我。

我下意識的就要叫出聲,但緊忙著就有一個人低下身子,大手蓋住我的半張臉,讓我隻露出一雙驚恐的眼。

「說,你到底選誰?」這兄弟倆同時出現在我實驗室的概率程度不亞於我連中兩張五百萬的彩票。

我有些懵,本就被嚇了一跳,這個問題在腦子裡更是反映不出來。

可是我的嘴又被江淮堵得死死的,半個字也吐不出,隻能嗚嗚出聲。

江衡看到這樣的我瞬間急了,一把將我從地上抱起按在牆角上,「你說明白了,到底為什麼要離開?」

說完後似乎又覺得語氣不好,將矛頭全部指向他身旁的另一個人。

「是不是因為我哥對你不好?沒關係的,你和我結婚我肯定會對你好的,所以我求你不要和我生氣好不好」

江衡一把將我摟在懷裡,把頭埋進我的頸窩裡,撒嬌個不停。

我想我一貫沉默的行為應該不停的在給兩人傳輸著錯誤的信號,所以我撐起胳膊攔住江衡的下一個動作。

「我想你是誤會了,很抱歉我不喜歡你,之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我說的禮貌,語氣中更是明晃晃的疏離。

冇理會江衡身體的僵硬,我又把頭扭過來看向江淮,「冇有江衡,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我是有一點遲鈍,在感情這方麵也不是個傻子,我能大概猜得出這兩兄弟在想什麼,但我實在是不願意奉陪下去了。

江衡並不喜歡我,之前也是現在也是,隻不過原來是懶得搭理我,現在是因為在白歡那裡受了挫折,所以會下意識的依戀我罷了。

他把我當做他的托盤,似乎隻要有我在下麵接著他就不會摔得太疼。

江淮也並冇有他所表現的對我那樣在乎,如果真的在乎,怎麼能在我偷聽到我接完父親的那通電話後,仍然視若無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