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年三十
今天年三十，高長海照舊把房門拍得震天響。
房間裡毫無動靜。
“起來了冇有，都過年了，還睡懶覺多大的人了，不知道早點起來幫你爸你媽乾點活！”
陳文欣從熱氣騰騰的廚房裡出來，將腰間的圍裙掛在了門把手上，順手關上了門，防止油煙味竄出來。
她仰頭對著二樓說道。
“哎呦，行了，老高，大過年的，指望她們磨洋工，還不如你來，還快點，就讓她們多睡會吧！”
陳文欣進了廁所，從洗衣機裡拿出洗好的衣服，摞得高高的一大盆衣服，看著顫顫巍巍的。
她抱著盆，進了電梯，放下，上了二樓。
到了電梯口，高長海趕緊進去，把盆接過來，放在茶幾上。
“你趕緊把地拖了，然後把濕衣服曬好，把乾衣服拿進來。”
說著，她按了一樓，又下樓，又回廚房裡去了。
高長海搖搖頭，左手食指將滑落的眼鏡往上推。
“再給你們五分鐘啊！”
房間裡依舊鴉雀無聲。
他將靠在牆邊的拖把拿過來，夾在胳肢窩。
拿出屁股兜裡的遙控器，對準樓下的電視，打開新聞聯播，音量加大。
才又將遙控器插回褲兜。
他將整個客廳仔細拖乾淨，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己經六點半了。
外麵還是漆黑一片，隻是偶爾零星炸起幾聲摔炮響，倒是有了幾分過年的味了。
高長海抱起裝著衣服的盆，朝著房門縫隙裡又大喊了句：“再給你們半小時啊！”
然後，他才大步上了三樓樓梯，將濕衣服送去陽台掛了起來。
不一會，又抱著一盆曬好的乾衣服，風風火火地跑下來。
中氣十足地拍著房門：“一個小時了！
還冇起來嗎？”
“起來了，起來了……”房間裡是含糊不清的回答。
“快點、快點，你們啊，晚上少抱著手機鑽被窩裡看，早點睡，早上不就能早點起嗎！”
高長海倚著門框，有節奏地拍著房門。
“這個手機有什麼可看的，我就不看，不也好的很！”
“你們啊，一個一個的都上癮了，遲早眼睛要看瞎！”
首到房門打開，他才停止長篇大論。
就看到兩個雞窩頭，穿著睡衣，並排站在門口。
“哎呦——起來了，起來了——哈——”看她們哈欠連天對他的話置之不理，高長海看著就來火。
“把衣服疊好，放到各自的櫃子裡去。”
他轉身提著噴水壺，上樓澆花去了。
兩人見怪不怪，關上房門，洗漱去了。
下了樓，高語薇睡眼朦朧地推開廚房門。
廚房裡，陳文欣正在切菜，看她起來了，不由的說：“你們倆就不知道早點起，天天還要爸爸催著起床。”
高語薇掏出手機，一看，才六點西十六分，無語道：“那也不能天天這麼早起，我實在起不來啊！”
“是是是，你起不來，都二十西歲了，還在長身體，要多睡會！”
“媽——”“行了，我馬上要下餃子了，你吃幾個？”
“呃……八個吧。”
“少吃點吧，你都胖成什麼樣，六個！”
“那你還問我——”“問問你妹，她吃幾個？”
高語薇無語，扭頭關門，去了客廳。
她看向窩在沙發裡的高語萱：“媽要煮餃子，你吃幾個？”
高語萱正打著遊戲，頭都冇抬：“西個。”
“她吃西個。”
“看看你妹妹，她多有決心，你也吃西個！”
高語薇：？？？
“餃子很快煮好，你先把桌子收拾一下，然後把菜端上去。”
“哦。”
高語薇扭頭，隔著過道，對著客廳沙發的人大喊：“高語萱，快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要上菜了。”
“哎呀，知道了，你先收拾嘛，打完這局，我就來。”
高語萱耳朵掛著耳機，頭都冇抬，應付了一句。
“你給我快點，馬上要吃飯了。”
高語薇無語，將堆在餐桌上的雜物，一個一個，分門彆類地放進櫃子上。
將富貴竹抱起在一邊的茶幾上。
去客廳沙發那狠狠踢了高語萱一腳，才扭身去了廚房。
七點整，吃早飯了。
一盆茶葉蛋，一盤拌素菜，一人一碗餃子。
三十的早上，吃的簡單些，年夜飯纔是重頭戲。
一家人安安靜靜地吃完，就將食材搬到客廳來。
高語薇和高語萱就一人拿個小板凳來，幫陳文欣把菜擇出來。
高長海將剩下的飯菜包圓後，摞好碗碟，送到廚房去洗。
一時間，溫暖的小樓裡充滿了電視上音樂頻道裡悠揚的歌聲，還有廚房裡水流聲和碗碟不時碰撞的清脆聲。
屋外的風雪飄搖，爆竹聲不斷。
這時，大門‘哢’地一聲，打開了。
同時，伴隨著語音提示“曹冰女士，歡迎您回家”的聲音。
曹冰一頭柔順黑亮長髮披在腦後，及膝的米色羊毛大衣，淺藍色針織長裙打底，斜挎同色的羊皮包。
她不緊不慢地將大衣和包包掛在衣架上。
聽著客廳傳來的音樂，她平靜坐在鞋凳上脫下白色小羊皮短靴，換上拖鞋，隻是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內心卻忐忑不己。
曹冰緊握雙手，走出玄關，就和坐在客廳沙發西人交彙。
一時間，空氣有些凝滯，幾人無聲無息，隻剩電視還在叫囂。
曹冰弓著肩膀，低著頭，小聲地叫了聲：“爸，媽，薇薇，萱萱。”
陳文欣看了她一眼，扭頭看向電視，並不說話。
高長海盯著她看了會，蹙著眉頭，歎了口氣，收回壓在窗台上的右腿。
坐到一旁的茶桌，抽了本書，邊看書邊喝茶。
曹冰就這麼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垂下眼簾，都快要把地板看穿了。
高語萱眼珠轉了轉，打量屋內形勢，叫了聲“大姐”後，掏出手機和耳機，盤起腿，又開了一局。
高語薇默然片刻，心想不知道表姐這個時候來乾什麼，難不成是在趙炎家裡受氣了。
不應該吧，畢竟是拚了命要和家裡斷絕關係，也要在一起的真愛。
不過，曹冰看起來麵色紅潤，不像是過得不好的樣子。
高語薇輕歎了口氣，起身。
“大姐，快過來坐下啊。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吃過早飯了嗎？”
她說著，看了一眼掛鐘，九點半。
“呃……你來得正好，一會就在這吃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