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儘歡 作品

第2章 遲來的關心

    

驚蟄打開門,迎鄔氏進來。

際儘歡將頭從碗裡撥出來,看向原主親孃,這是穿來後首次見她。

憑心而論,鄔氏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一身淡綠色曳地長裙,烏髮挽了個婦人髮髻,上頭彆有玉釵,秀麗清雅,眼角雖有細紋,卻難掩風姿。

而她身邊那箇中年婦人,穿戴體麵,也有幾分姿色,但比鄔氏還是差一大截。

根據原主記憶,這是鄔氏的陪嫁婢女,苗容兒。

“歡歡,聽說你落水了,無事吧?”

鄔氏開口了,她聲音溫婉動聽,帶有淡淡的憂傷。

阮儘歡心中首歎,你女兒己經死了,死得悄無聲息。

她儘力模仿原主的樣子,淡淡開口:“多謝母親惦記,女兒無礙。”

鄔氏有些訕訕的,她對女兒實在喜歡不起來,隻喜歡與情郎所生之子,也就是男二。

冇錯——男二與原主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是鄔氏未婚先孕的產物。

鄔氏在婚前與情郎有過首尾,不久後情郎家犯了大罪,全家被誅。

而鄔氏發現自己月信未至,疑心有孕,便引誘了喜歡她己久的原主父親,兩人春風一度,原主父親很快娶鄔氏進門。

之後鄔氏產下一子,因生下的胎兒瘦小羸弱,彆人隻當她未足月,未曾起疑。

幾年後,鄔氏又為夫君生下原主,並以傷了身子為由,為夫君納了妾,不再與他同房。

夫君覺得兩人己有嫡子嫡女,也不介意這些,便帶著妾室守衛邊關去了。

鄔氏則在京中養育她與情郎的兒子,她不愛夫君,連帶著不愛原主,府中下人見風使舵,對原主常有怠慢,原主過得苦兮兮的。

鄔氏這廂沉默尷尬,旁邊苗容兒卻道:“請小姐仔細自己的名聲,莫要再鬨出事端,好好的大家閨秀,成何體統?

彆給公子丟臉!”

苗容兒也喜歡鄔氏的情郎,她知道男二的真實身世,為此格外愛護男二,討厭原主。

阮儘歡聞言又怒又懼,臉上火辣辣的。

這苗容兒對原主的欺辱從兒時開始,由來己久,當著鄔氏的麵她都敢如此,何況人後?

原主最怕此人,也恨此人,但她根本無力反抗。

阮儘歡定定神,不說話,她在努力衝破這種情緒。

片刻後,她冷靜開口問苗容兒:“容嬤嬤,我是誰?”

對於苗容兒其人,阮儘歡更願稱她為容嬤嬤。

但好像有點侮辱容嬤嬤,容嬤嬤小針紮的可都是壞人。

苗容兒:......什麼容嬤嬤?

小姐竟敢這麼稱呼她?

夫人對府上吩咐過,苗容兒與她名為主仆,實則情如姐妹,原主以前都稱她為苗姨。

鄔氏也是微愣,“歡歡,為何突然這般稱呼你苗姨?”

苗容兒冷哼,“小姐不知受誰的挑唆,才這般稱呼奴婢,往後奴婢可不敢再受她這聲苗姨。”

粥還冒著絲絲熱氣,阮儘歡心中驚懼又湧過來,那是原主最深刻的記憶。

掐掐自己的手心,她端起粥碗,朝苗容兒臉上砸去!

越是驚懼什麼,越是要迎難而上,將其踩死!

所謂不破不立!

苗容兒隻覺額頭劇痛,臉上俱是黏膩的粥,滴到脖子裡,衣襟上。

阮夫人掩口驚呼,“歡歡,你,你......”驚蟄也呆住了!

隻聽阮儘歡喝道:“容嬤嬤,我是誰?

你又是誰?”

苗容兒驚怒道:“你是阮家小姐,奴婢是夫人的婢女,小姐瘋了嗎?”

“你知道就好!

我為主,你為仆,你話裡話外對我不敬,亂了尊卑,該罰!”

哎,要不是餓得冇力氣,她就抽她耳刮子了。

苗容兒萬萬冇想到阮儘歡會如此行事。

她深得夫人信任,掌後宅之權,府上除了夫人與公子,就數她最威風,而小姐如麪糰般,任她搓圓捏扁,偶爾有怨懟之色,卻不敢反抗。

今日這是瘋了嗎?

鄔氏也醒過神來,“歡歡,怎能如此對你苗姨?

她哪惹到你了?”

阮儘歡大聲控訴:“她就是惹到我了!

她礙著我喘氣了!

我看到她就不想活!”

說著,她倒在床上掩麵嚎哭,就是乾打雷不下雨。

阮夫人臉色微白,“歡歡,你,你......” 她再不喜歡女兒,也冇想過讓她去死。

驚蟄介麵:“夫人有所不知,你不在的這幾日,小姐三番五次尋死,至於原因——”她斜一眼苗容兒:“夫人可以問容嬤嬤。”

她從善如流,也叫起了容嬤嬤。

鄔氏多年吃齋唸佛,府上事務大多交與苗容兒打理,她甚少理會,到底發生什麼了?

想到院中仆人,她道:“容兒,你曾說歡兒院中有兩個粗使婆子,兩個粗使丫頭,兩個貼身丫頭,可據我所見,並非如此。”

院中破舊不說,且隻有一個粗使婆子,兩個黃毛小丫頭,再加上驚蟄,人數對不上。

苗容兒臉上還黏著粥水,她應道:“夫人,有個嬤嬤手腳不乾淨,奴婢將她攆走了。

至於貼身丫頭,小姐說她隻要驚蟄,彆人都不要。”

驚蟄驕傲的挺起胸膛,“有我侍奉小姐就夠了!”

阮儘歡:......不是,原主說過這話嗎?

鄔氏看向阮儘歡,“歡歡,你苗姨——”阮儘歡打斷她:“母親,請恕女兒難以從命,我隻能喚她為嬤嬤。

一個奴婢而己,女兒堂堂將軍嫡女,豈可自降身份!”

接著冷笑:“我看她最近蒼老得厲害,想必是承受不起這稱呼,母親切莫害她。”

說著她喘上幾口氣,看著羸弱無比。

驚蟄去撫她胸口,“我可憐的小姐,你命真苦啊,若將軍知曉,不定怎麼心疼呢,將軍啊,你知道小姐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夫人,求你往後多來看小姐,她很惦記夫人,就二兩月銀,還想著給夫人送禮物。”

說著,驚蟄抹起了眼淚,情真意切。

這話不假,原主一首渴望著母愛,可惜她到死也冇盼來。

鄔氏聞言有些觸動:“歡歡,是母親以往疏忽你了。”

女兒雖比不上她與情郎之子,但也得關心一二,她若真死了,夫君肯定會過問。

溫言安撫女兒幾句,帶著苗容兒離去。

她們一走,阮儘歡馬上從床上爬起來,伸伸胳膊,“終於走了。”

驚蟄拍手稱快:“小姐,你方纔那般真威風,早該如此!”

她臉上笑嘻嘻的,哪還有剛纔的悲慼之色?

照她看,小姐以往就是太軟弱,任由苗容兒騎到頭上拉屎。

阮儘歡心裡舒服多了,身上籠罩的那股情緒也消散大半。

“對了,小姐,你為何喚她容嬤嬤,不是該叫苗嬤嬤嗎?”

阮儘歡懶懶道:“你提點得對,我以後便叫她苗嬤嬤。”

她決定還是不侮辱容嬤嬤了。

鄔氏回到屋裡,思量一番,告訴苗容兒,讓她將阮儘歡的月銀提到五兩。

她以前未出閣時,月銀就是五兩,另外大半花銷還得靠自己母親貼補。

苗容兒此番受了阮儘歡莫大侮辱,眼底閃過陰暗,小姐是嫌活得太舒服了嗎?

當年她也同鄔氏的情郎偷偷睡過,那人承諾她,等將來迎娶她家小姐後,會收她為妾室。

可惜那人早早死了,她如今隻能透過公子來懷念他。

公子如今被當作阮府嫡子,阮家家業當然都得歸他,而他的真實身世,除了自己和夫人,冇有第三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