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 作品

第49章

    

不再提及,不再過問,連那串珠鏈,他也丟下了。

瞧著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小廝尋思,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太對勁。

比如書房竹簍裡一團團墨跡泅染的廢舊紙張,有些是繪著冇有五官的畫像,有些是龍飛鳳舞刻意潦草的大字。

一次還好,經常這樣,而且那畫、那字,用心了瞧,是世子妃的身形和名字。

小廝平日不敢多嘴,今兒聽到裴家傳出的訊息,猶豫半天要不要告訴世子。

淩硯目盲耳更聰,聽見小廝憂慮的踱步聲,放下手中的棋子,問他:“怎麼了?”

“小人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小廝遲疑,覷著淩硯的臉色,小心翼翼說,“是關於裴家的。”

“不必了。”淩硯淡然拒絕,將麵前的棋盤推到一旁,已是冇了興致。

小廝不走,還在躊躇,畢竟這關乎世子血脈,現在不說若是將來有麻煩怎麼辦。

他大著膽子嚷道:“是世子妃……不,是裴小娘子,她、她……”

“她怎麼了?”淩硯口比心快,待發覺,感到有些失態,恢複方才的雲淡風輕,“裴家的事,你說吧。”

小廝將在外麵探聽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報給淩硯。

淩硯聽著,麵色逐漸發白,袖中的十指攥得咯咯作響。

小廝驚異:“世子?”

“你做得很好,下去領賞吧。”淩硯敷衍地微笑。

他竭力平緩心神,用最快的速度在屏風後換了身衣裳,摸到手杖,準備出門。

“夢之,你去哪兒?”蕭夫人剛進院子看到淩硯一人以手杖導路,疾步行走。

他身形清瘦,眼覆白紗,鴉青色的袍子空蕩蕩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跑。

淩硯從申州回來,蕭夫人冇少拿大補食材讓廚房炒蒸燉煮,換著花樣給他補身子,特彆是傷好後,日日督促他喝下一碗蔘湯。

儘管如此,淩硯一點肉冇長,反倒越來越消瘦沉默,皮膚養回從前的白皙,但是憔悴的蒼白。

仕途受阻,身有殘缺,心氣難免不順,蕭夫人一直開導淩硯。

他能想通與裴月和離,蕭夫人心中自是歡喜。

此刻看著淩硯不管不顧急忙出門尋人的姿態,她收回之前的歡喜,冷靜質問:“夢之,你還要去裴家找她是嗎?”

淩硯偱著聲音望過去,冇有應答,麵上隱現的擔憂之色出賣了他。

蕭夫人撥弄著指尖豔紅的蔻丹,不緊不慢道:“我派了專門的太醫過去,裴家以兩家和離為由,不讓我這邊的太醫進府,這太過蹊蹺。”

“裴月前兩天收和離書那會兒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生惡疾,我看是再過段時間就要生了,裴家怕我們要孩子,故意編個理由說孩子冇了,好讓我死心。”

淩硯的神色冷淡如冰,不發一言。

蕭夫人走近,拉起淩硯的衣袖,換了溫柔口氣道:“好好好,這個孩子我不跟她爭,隻要你肯好好養傷,往後重新娶妻納妾,母親不愁抱孫。”

淩硯拂開她的手,在青石路上靜靜地跪下了。

“夢之,你這是什麼意思?”蕭夫人眉頭輕蹙。

淩硯平靜應道:“就是母親想的那個意思。”

蕭夫人佯作不覺,露出溫婉的笑容,抬手要去扶他:“母親跟你說了,裴家說孩子保不住,這訊息多半是假的,你不必憂心。”

淩硯跪地不起,瘦削的肩背挺得筆直。

他不說一字,態度表得極為明確,無論訊息真假與否,他都要去看她,和離是假,心裡念念不忘是真。

蕭夫人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轉而搭在淩硯的肩膀,彆有深意道:“夢之,答應裴月和離一事,你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應知落子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