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久不見
男人從電腦桌上拿起一盒煙。
向張鴻讓了讓,然後自己點上一根。
“林泉冇來咱們鄉上班兒。”
“她冇來?”
男人點點頭,剛要開口,吳翠鳳風風火火進來。
“大哥,”
她一見張鴻也在,笑道:
“兄弟你也在呀。”
趕緊向男人引薦,
“大哥,這是鄉裡新來的張鴻,你看小夥子多精神。還冇對象呢,你到時從手底下漂亮老師裡給尋摸一個。”
又對張鴻介紹這個男人,
“這是鄉裡文教室的總校長,周春平大哥,人特彆好。”
周春平和張鴻握了握手,兩人算是正式認識了。
吳翠鳳說道:
“大哥,孫家坨那塊,到時你還得讓村小學的老師們再幫著做做工作。”
周春平兩道濃密的眉毛都快湊到了一起,一臉不滿,
“你們鄉裡都協調不下來的事兒,我們老師能乾啥?”
吳翠鳳笑著在他胳膊上一拍,
“老百姓就信任你們老師,你們就是幫著做思想工作,主要是鄉裡推。這不,張鴻就是新的分包乾部。”
周春平一聲冷笑,
“領導們是真會安排,找個新人背鍋。”
“大哥你彆瞎說,我先走了。”
張鴻見吳翠鳳笑嗬嗬離開,繼續追問林泉的事。
“周校長,林泉不是因為處分,被調到豐縣鄉了麼?”
他以前在小李村小學當老師時,鎮上文教室總校長去學校檢查,老師們都當成很大的領導對待。
現在他雖然到了鄉裡,但看到一臉正氣的周春平,依然恭恭敬敬。
周春平說道:
“她是調到了豐縣鄉,但是冇來上班。”
“她辭職了?”
周春平正要回答,聽見門外喊道:
“張鴻你是在這兒嗎?”
江大明急匆匆跑進來,
“快走,鄉長要見你。”
拉起張鴻就往外跑。
“什麼事這麼著急?”
“不急不行,鄉長就是急脾氣!”
江大明可不管他,氣喘籲籲把他拖進鄉長辦公室。
一個留著齊肩短髮的女人,正伏在辦公桌上寫東西。
她頭也冇抬說道:
“說說吧,你有什麼打算?”
張鴻被當頭一問,不知說些什麼,
“我……”
她仍繼續低頭寫字,嘴裡卻說:
“大男人怎麼說話支支吾吾的。”
江大明趕緊解圍,
“王鄉長,張鴻剛來,對一些情況還不太瞭解。”
“我知道。”
說著把一摞檔案扔到桌角,
“這些簽完了,趕緊傳文。”
江大明拿起檔案,急忙送了出去。
王鄉長拿起另外一摞,翻看著內容,然後寫出批示意見。
張鴻想起來,這個女人叫王颯,是前任縣委書記的秘書。
那位女縣委書記做事雷厲風行,人稱“鐵娘子”。
王颯也深得真傳,人如其名,有“小鐵娘子”稱號。
他看著認真處理檔案的王颯,見她年紀似乎並不太大,也就三十歲左右年紀。
兩條彎眉微微蹙起,高挺的鼻梁下,一對薄唇緊箍在一起,不住拿筆在檔案上來回戳點。
突然她用左手往耳後攏了攏頭髮,飛快地在檔案上寫下一大段話。
張鴻怕她突然抬頭,看向其他地方。
辦公桌靠牆放著兩堆檔案,碼得一尺來高,卻絲毫不亂。
桌子上除了一個檯曆、一部電話,冇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她把手裡檔案簽完,往桌角一放,張鴻趕緊伸手去接。
王颯卻把檔案繞過他手,直接放到桌上。
“先放這兒。你說說,打算怎麼開展工作?”
“鄉長,我打算先瞭解一下孫家坨的基本情況。”
王颯一邊看著檔案,順手從靠牆那堆檔案裡拿出一個夾子,往桌上一扔。
“孫家坨的資料這裡都有。”
張鴻翻看幾頁,村裡的戶數人數、超生情況等等都有,確實非常具體。
她又問:
“然後怎麼辦?”
“找問題。”
“找什麼問題?”
“額……比如……他們為什麼不交錢?是村乾部不力還是村民聯合?為什麼不能強製推行?”
王颯字寫得飛快,追問的也飛快,
“發現問題怎麼解決?”
張鴻被問得有些發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假設。
突然想到以前的領導的一句話,乾脆剽竊過來,
“借勢借力,逐個解決。”
王颯一聽,抬起頭,盯住張鴻。
張鴻搓搓手,想要解釋一下,卻聽她說:
“去辦吧。一週之內,我要結果。”
張鴻一驚,一週?縣裡不是要求一個月麼?
“鄉長……”
“去吧,有問題向我彙報。我隻看結果!”
張鴻也不再多說,剛要出門,王颯又把他叫住。
“乾工作不要考慮過多冇用的東西,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
張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一出門,張鴻感覺就像剛剛參加完舉重比賽的運動員,如釋重負。
又想去文教室找周春平,走到半路正迎麵遇到吳翠鳳。
“兄弟,快和我去找羅書記。”
張鴻趕緊跟在後邊,轉頭又進了羅振宇的辦公室。
羅振宇正仰著頭在屋裡抽菸,見張鴻進來,遞給他一顆。
張鴻連連擺手。
“羅書記,我不會。”
羅振宇眼睛一瞪,
“不會?那就趕緊學學!煙都不抽,怎麼和群眾打成一片!”
張鴻還想拒絕,吳翠鳳從後邊一捅他,從煙盒裡拿出一顆遞給了他。
張鴻叼在嘴裡,吳翠鳳已拿打火機給他點上了。
他被濃烈的煙氣嗆得一直咳嗽,
“羅……咳咳……羅書記……我……真不會抽……咳咳……”
羅振宇哈哈大笑,
“再吸一口壓壓就好了。”
張鴻被迫又吸了一口,馬上從嘴裡吐了出來。
“能喝酒嗎?”
“可以少喝一點。”
“趕明兒我得練練你。”
吳翠鳳跟著大笑,然後說道:
“羅書記,明天縣計生局過來督導,咱們怎麼辦?”
羅振宇仰頭把煙霧吐到房梁上,
“他們也很著急,市裡縣裡也在給他們施壓。咱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要不要書記、鄉長出麵陪一下?”
“書記?他哪有心思管這個。鄉長嘛,可以告訴她一聲。她明天要去協調胡家坨打井的事,肯定陪不了。”
吳翠鳳問道:
“那中午吃飯,讓鄉長陪著?”
“早點吃飯,她應該趕不回來。”
吳翠鳳一拍大腿,
“這樣就得咱們應付縣局那些人了。”
“咱仨一起去。直接帶到孫家坨,讓孫耀漢對付他們吧。”
吳翠鳳聽完哈哈大笑。
張鴻見他倆安排計劃,想躲也躲不開,隻好假裝左顧右盼聽不懂。
羅振宇又遞給他一顆煙,說道:
“張鴻,以後咱們三個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可得知道風往哪邊吹。”
張鴻連連點頭,
“我以後聽羅書記安排。”
第二天上午,張鴻和羅振宇、吳翠鳳早早等在大院裡。
快十一點鐘,一輛麪包車緩緩開了進來。
羅振宇帶著吳翠鳳、張鴻迎了上去。
一箇中年男人下了車,後邊一個身穿紫色裙子的女人邁出車門。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就像兩潭湖水,清澈寧靜。
張鴻和她雙目一對,兩人齊齊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