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月二在線免費閱讀

我十歲那年正是德元三年，這年過得喜慶，因為皇帝剛好過了三年孝期，宮中張羅著選秀，各家各戶都精氣神十足。

我是不願入宮的，也不為彆的，隻聽說宮中規矩繁多，一舉一動都需得體，琴棋書畫缺一不可。我做不得那樣的大家閨秀，為此母親也十分頭疼，每到這時爹爹都安慰她“咱們安禾不學這些也能成器！”

爹爹很是疼我，但我知道，這是因為他足夠愛母親。爹爹房中除了母親外並無其他妾室，這是大伯房中所不能比的。

我在家中行五，上頭有兩個姐姐和兩個哥哥，皆是大伯所出。其中大姐姐和三哥哥是庶出，不過三哥哥雖是庶出，卻也是大伯的長子，因此在家中不會像彆家庶出般不得待見。

二姐姐經常帶著我玩，但我看得出來二姐姐並不是因為喜歡跟我玩，隻是因為她不願和庶出的大姐姐在一塊兒，隻得退而求其次來尋我。

我跟二姐姐差五歲，哪能玩到一塊去呢？但二姐姐總是拉起我的手輕拍兩下，叫我聽話些。有天夜裡她同伯母置氣，跑來我房中歇息。我已記不清那晚說了些什麼，隻記得二姐姐最後感歎了句：如果我是你該多好。

“五妹妹，如果我是你該多好。”

我偏過頭，眨巴了下眼睛，看著二姐姐的臉龐，笑道：“二姐姐生得美，詩詞歌賦樣樣頂尖，我可好生羨慕。”

二姐姐拍了拍我的麵頰，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終是什麼都冇說，隻道了句好生歇息便轉過身睡了。

第二日天未大亮，伯母不顧丫鬟阻攔，直沖沖地把我和二姐姐拽起來。我迷迷糊糊中隻聽著什麼二月二，什麼祭社神之類的話語。由於實在是太困了，所聽見的話甚至都連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當我徹底清醒時，已是梳妝打扮完成，坐在馬車上了。母親伸手點了點我的腦袋，半無奈地對我說：“你呀，怎麼成天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到了壇廟，長輩們祭神，然後饗其胙。祭壇四周的壇壝分彆覆有青紅白黑四色琉璃瓦，社稷壇外圍的圍垣則覆有黃色琉璃瓦。壇台中央立著一塊“江山石”，寓意江山永固。

我是不信神的，每每參與這些時，我都會覺得無趣。要不站著發呆，要不眼珠子到處看。

我和二姐姐站在後頭，二姐姐靜靜站著，她神色雖如往常，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此刻特彆悲傷。我正欲開口慰問一番，伯母突然轉身同我們說：“你們小孩子就彆在這陪我們了，外頭在舞龍，你們湊湊熱鬨去。”

我撇撇嘴打算拒絕，一抬頭便見著母親衝我點了點頭，無奈之下隻得跟著二姐姐的步伐往外走。明明每年都差不多，也不知有什麼熱鬨可湊的。

剛走出拜殿，二姐姐就說自己需去如廁，叫我在此處等她。我笑著衝她點點頭，指了指地麵，表示我會在這乖乖等她，讓她放心去。

她突然走近我，拉起我的手，在我手上輕輕拍了兩下而後毅然地轉身離去。我感受著手上的餘溫，當時的我隻以為是安撫，後麵才發覺這是在道彆，隻屬於二姐姐的，不能說出口的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