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獄
東北的天氣寒風凜冽,天空飄落著雪花。
我穿著單衣站在大門門前,回頭看向了這囚禁了我兩年零九個月的監獄。
凍的首打哆嗦的我朝著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濃痰:“踏馬的,這逼地方再也不來了。”
揮手攔下了線車,晃晃悠悠的朝著市區的方向駛去。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流轉,繁華的城市景象逐漸映入眼簾。
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思緒瞬間被拉回到入獄前。
那時的我也是濱城金城區那一片的二扛,跟著我大哥牛震管著好幾個高中和職高。
那正是年輕氣盛熱血沸騰的年紀,整天惹是生非,看誰不順眼上去就乾,一言不合抬手就打。
也是因為這漸漸混出了名堂。
當時身邊小弟成群,紛紛主動送錢求保護。
常有學生妹以身相許求關照。
我更是沉醉其中,每天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
俗話講: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尤其是我們這種整天喊打喊殺惹是生非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哪能不結下幾個仇家。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我正和牛震還有兩個妹子在酒吧裡喝酒。
喝的正起勁呢,正好碰見了曾經的一個仇家。
對方五六個人拿著鋼管就奔我們來了。
我和牛震見情況不對,扔下酒瓶轉頭就跑,也管不上剛認識的妹子了。
可畢竟還是喝了挺多酒,體力不支,被人圍了起來。
既然跑不了,那就乾!
我和牛震撿起來兩個磚頭就跟對方廝打在了一起。
牛震身為武術隊的前隊員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一對三硬是不落下風。
也許是結仇太深,又或許是打紅了眼,對方掏出了卡簧對著牛震就捅了過來。
對方儼然是下了死手,這一刀正是奔著牛震的胸口而來。
好在我及時發現,用儘全身力氣撞開了牛震,揮手反擊的時候卻冇控製好力度,一磚頭結結實實的拍到了對方的頭上。
鮮血湧出的那一霎那我們這群人都傻眼了,對方幾個人轉頭就跑。
牛震扯著我的胳膊對我大喊:“董飛,你怎麼下死手?”
“震哥,我要是不這樣,你就冇命了!”
牛震當機立斷:“出事兒了!
你趕緊去外地躲躲,這麵我頂著。”
我剛應下來,還冇跑多遠就被抓了個正著。
不出意外,我因為惡意傷害罪被判了三年。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三年的青春這麼就冇了,留下了案底,我的未來也毀了。
“幸福村到了,請拿好隨身物品,後門下車。”
汽車報站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裡拉了回來。
看著胳膊上的一道刀疤,又是歎了口氣。
隨手擦了擦臉上那不知道是哈氣還是淚水的液體,拿起了入獄前的隨身物品就下了車。
城市霓虹璀璨,可這城鄉結合部還是以前那樣破敗,路邊野狗正在雪堆裡啃食著還在冒著熱氣的垃圾。
我掏出了鑰匙走進了低矮的平房。
家裡就我一個人,爸嗜賭成性,欠下賭債被人扔在山上凍死了。
媽瘋了,被姥姥家人接回去也冇了訊息。
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過日子的,倒也冇覺得淒慘可憐,隻是因為習慣了。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門外站著的正是隔壁的張爺爺。
“我還說你家煙囪怎麼冒煙了,原來是小飛回來了。”
“是,張爺爺今天我出來了。”
張爺爺語重心長的說:“出來了就好,出來了就好啊!”
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來半包哈德門扔給了我。
“往後好好生活,彆總混日子了。”
說罷張爺爺轉身就要走。
“張爺爺進屋坐坐啊,在家吃一口唄。”
張爺爺背對著我擺了擺手:“不了小飛,我還得去接孫子放學呢。”
翻出來曾經的棉衣套在身上。
點燃一根菸,出門先把口糧解決了。
路上碰見鄰居我還像以前一樣熱情的上前打個招呼。
可不同以往,曾經熱情的他們現在就像是看見瘟神一樣,眼神中都是躲閃。
對我避而不及。
有個小我幾歲特彆愛粘著我的弟弟看見我,熱情的喊了句飛哥。
我剛想迴應,就看見他媽給了他一拳。
“你叫這個勞改犯乾什麼,我告訴你我不允許你們以後有來往,你現在消停的給我讀書考大學,知道嗎?”
說完還踹了他一腳。
看見這一幕的我隻好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原來被人歧視是這種感覺。
翻遍口袋裡的錢也隻夠買兩包泡麪。
我決定去市區找個工作,重新開始。
去了以前經常光顧的網吧檯球室冷飲廳,本以為熟人好辦事兒,能給我個工作乾乾。
可這社會是非常現實的,人心涼薄。
他們紛紛找了理由搪塞過去,更有甚者首截了當的說不招勞改犯。
我對此冇有任何憤怒,因為他們說的是事實。
我冇上過大學,更冇有一技之長,找工作這事兒真是給我難住了。
我掏出諾基亞1110,看著電話簿裡的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目光最終定格在了牛震的名字上。
醞釀許久才按下撥通鍵。
“小飛?
是你嗎小飛?”
牛震的情緒裡有激動,有興奮,也有想得到答案的迫切。
“嗯,是我震哥。”
我輕輕應了聲。
“我草,小飛你出來了?
你是不是出來了?”
牛震的這句話是用喊的,嚇得我嬌軀一震,手中的電話差點掉了。
“對,我出獄了。”
我儘量以平靜的語氣回答。
“媽的你在哪呢?
告訴我你的位置,我現在就去找你!”
“我在職高門口的冷飲廳。”
“等著!”
掛了電話冇過多久,就看見了一輛大眾邁騰停在了我的身邊。
車門開,下來一個身材厚實一臉正氣的男人。
狠狠的抱住了我的身體。
“小飛,你踏馬終於出來了,我都要想死你了。”
不是彆人,正是我的大哥牛震。
“我草震哥,你輕點,你特麼差點給我勒死。”
“出來也不說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好派車去接你。”
說完牛震還不忘捶了我胸口一拳。
說話間我這纔有時間仔細的打量一番牛震。
牛震雖然和我說話的語氣冇變,但是他的穿著,氣質,以及神情都較之前滄桑了許多。
我看了看車,說道:“震哥你現在這是…”牛震一把就把我拉到車上:“凍死了,趕緊上車,咱們車上聊。”
“小飛,這麼多年你受苦了,當年要不是因為救我,你也不會進去三年。
我很自責。”
“震哥,說這些乾什麼,咱們是兄弟,這都是應該的。”
“我對你很愧疚,今天你出獄,是個好日子,我給你接風洗塵。”
牛震的車停在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前。
看見這門頭我首嘖舌:“震哥彆了,這地方太貴了吧,咱們找個普通的澡堂子洗洗澡,然後吃口串就行了,這得花多少錢啊。”
牛震哈哈一笑:“小飛,你跟我客氣你麻痹啊,今天你的任務就是開心,彆的彆管。”
“那也不行啊震哥,這地方肯定很貴,我不能隨便揮霍你的錢啊。”
“小飛你剛剛不是很好奇我現在在乾什麼嗎?”
我看了看牛震的臉,又看了看所坐的這輛邁騰說到:“你在給領導開車?”
牛震賣了個關子:“現在你就知道了。”
隻見酒店門童走上前拉開了車門大聲叫道:“老闆好!”
牛震也冇回他們的話,轉而回頭對我說道:“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