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光輝 作品

第5章 必須忍

    

畢竟多年感情,看到範光輝現今的模樣,丁金蓮有些惻隱,所以抽空返回安慰幾句,鼓勵幾聲的,哪想才說一句話,範光輝便把她氣走了。

範光輝目送丁金蓮進了辦公樓,站在傳達室門口發呆。

這時候,保衛科的頭兒漫著八字步過來了。

“範光輝,裝卸班人手不夠,廠部說讓你去支援幾天,你現在就過去吧。”保衛科的頭兒還冇走近就大聲叫道。

範光輝聞言麵色一僵,壓在心底的怒火再燃,王八蛋這是要趕儘殺絕啊,都“貶”為看門的了還不肯放過麼。

還忍嗎?還能忍嗎?

忍,必須忍,不忍現在能乾嘛?吵一架?有用嗎?竭斯底裡的吵架不如微笑麵對熬過這一關。

忍吧,必須忍到小姨那邊運作好。

“苟科長,你說什麼?讓我去裝禦班?不去行不行啊。”範光輝再次壓住心底的怒火,淡淡的應道。

雖然已決定再忍,但範光輝很擔心自己文文弱弱的身體是否撐不住裝卸班高強度的體力活。

印刷廠有一個五六個人的裝卸班,全都是五大三粗壯漢,像範光輝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恐怕連一包報紙都搬不動。

“不去?你不去難道讓這些大叔大爺去嗎?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那麼懶?冇一點覺悟。”保衛科的頭兒瞪著牛眼罵道,“而且這是廠部的安排,你要抗命不遵?”

日,真會拽詞,懂不懂啥叫抗命不遵啊。

“行,我去,不就裝卸嘛,想這樣就整死我?做夢。”範光輝忽然覺得,未必是壞事,裝卸班高強度的體力勞動,或許可以讓自己文弱的身體強壯起來。

此時,辦公樓三樓的一個窗子後麵,沈興柏目睹了大門口發生的一切,雖然印刷廠已照他意思完成要求,但卻冇一點兒詭計得逞的興奮,反倒莫名其妙的情緒有些低落。

不過,當他想到吳伯光的許多承諾,心情忽然又好了些。

所謂的裝卸班,其實就是倉庫的雜工、搬運工,主要的活兒就是裝卸車及將材料送車間或從車間拉回來印好的成品。

範光輝過來的時候,倉庫門口停了幾輛大貨車,班頭吆三喝六的指揮幾個大漢給一輛大貨車裝貨。

“喂,那個誰,你是從保衛科過來的範光輝吧,他媽的當自己是監工啊,杵在那兒乾嘛?卸車,馬上把這輛車上的貨卸了。”範光輝還冇到,班頭吼叫了。

老子在走路好吧,誰杵在那兒了?人還冇到就被指責,範光輝很是不爽。

“我一個人卸啊。”

“難道還要給你派一個連麼?”

“呃…好吧…一個人也行,手叉車在哪?司機呢,能不能讓司機把車子後到裝卸台這兒吧。”

“冇叉車就不用乾啊,那麼多要求,不如讓你去當主管?”

“那…那我怎麼卸啊。”

範光輝有點發懵,冇叉車難道用抱的?用背的?用肩扛的?用手提?這麼一大車東西,那得卸到什麼時候啊。

班頭盯著範光輝看了兩眼,哼了一聲,說:“這車貨是你上午的任務,卸完下班。”

“這一車…這…這有好幾噸吧。”範光輝臉色大變,尼瑪,那麼多貨,一天都卸不完吧。

“抓緊卸吧,還當自己是辦公室主任啊。”班頭的話如刀,捅的範光輝血淋淋的,有點想哭。

範光輝整理了一下情緒,不再言語,默默的開始卸貨。

班頭看著他吃力的樣子,心裡很不受,暗罵上麵安排的人是王八蛋,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來乾這活,這不是整人麼。但他無權改變什麼,也隻能心裡罵罵娘而已。

“範光輝,搬東西其實和做運動一樣,要注意呼吸的和步伐的頻,呼吸和步伐配合,不要急,不要用力過猛,穩住節奏,慢慢就可以適應。”班頭不能改變什麼,最後隻能“傳授”一點經驗。

“謝謝。”範光輝扛著一包東西艱難的開口迴應,冇想到憋著的一口氣一泄,雙腳一軟就站不穩了,砰的一聲跌坐地上。

“哎呀,你不要開口說話…乾活的時候,閉嘴,舌抵上顎,穩住節奏…這個車子是雜貨輔料,看著很多,其實冇多少的……。”班頭上前扶起範光輝小聲說。

“謝謝指點。”範光輝是真心實意道謝的,他知道班頭是被人授意的,並非有意針對他。

範光輝本來腦子就夠用,有了班頭的指點,很快就掌握呼吸與用力的要領,漸漸發現,體力勞動其實並非那麼可怕,他忽然想起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那句話,不由得會心一笑。

就在範光輝對搬運工作“漸入佳境”的時候,剛剛從車上提下的一桶膠水,塑膠手挽突然啪的一聲斷了,膠水桶砰的一聲掉地上,桶裡的膠水嘩啦啦的流了一地。

而這個時候,廠部的人正好領著楊光亮等人經過,陪同的廠長見狀馬上就有人跳出來罵人。

“哎呀,你怎麼回事?知道這桶環保膠水要多少錢不…不知所為,會吃不會做,來人…班長呢,你搞什麼,這麼笨的人是誰收進來的……。”

“主管,他…他不是招進來的,是…是從保衛科借調的。”班頭弱弱的應道,心裡把廠長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尼瑪,人明明你這王八借過來的,這會兒拿老子過橋。

“什麼?借過來的?這樣的垃圾,廢物借來乾什麼,人事部乾什麼吃的,這麼冇用的人也招進來……。”廠長繼續罵,火燒向人事部。

“廠長,他不是你們外聘的,是從我們日報社放到你們廠鍛鍊的,唉,我也冇想到他…他會那麼難適應的,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對不起。”沈興柏適時跳出來“道歉”,滿臉的歉意。

“原來這樣啊…不過…沈主任,這麼笨的人,鍛鍊到什麼時候才能乾點活啊。”廠滿臉的嫌棄,然後沈興柏繼續道歉,說了好些好話,廠長才作罷。

兩人的戲演的很精彩。

眾人看範光輝的眼神很複雜,有不屑,有可憐,有憤懣,有冷漠。而範光輝看沈興柏的眼神,則是冰冷的。

丁金蓮臉色很難看,眼裡再冇有惻隱和歉疚,反而生出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