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廢物
南港市人民醫院。
“金蓮，趕緊把這個廢物甩了，吳少青年才俊，纔是你的良配！”
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範光輝忽聞女友閨密王美皤在說話，竟然是在勸女友甩了自己。
“看他那衰樣，一個斟茶遞水的辦公室副主任乾那麼多年，還是毫無晉升希望”
“可是…可是他…他真愛我，他…他還會寫詩……。”。
範光輝一陣甜蜜，這是女友丁金蓮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都感覺自己很幸福。
“呸，愛你，愛幾塊錢一斤？能換幾個包幾套香奶兒？”
“寫詩能讓你當副總編麼？”
“吳少可以給你買很多名包，可以讓你當上副總編，總編過兩年也到點了，到時候要拿下也不難。”
“範光蛋這個一根筋可以給你什麼？丁金蓮，你不是小孩子了，有機會就要抓住，甩了這個廢物。”
王美皤的話不僅尖酸刻薄，還有點氣急敗壞的著急。
但範光輝真窮，是個光蛋，他也是一根筋，否則，不會斟茶遞水的副主任一乾就幾年。
“真的…真的可以讓我當副總編？他有這個能力？”丁金蓮的語氣中隱隱帶著期待。
“你知不知道吳少的老爸是什麼人？他老爸是縣長，還有一個把他當兒子一樣的姨夫市委宣傳部長。市委常委啊，副廳級領導，報社的上級主管部門啊，你說幫你搞一個副總編難麼？”
吳伯光就是當麵撬牆腳並把範光輝打進醫院的混蛋，原來是這樣的背景，難怪那麼囂張。
“可是…可是我們……。”丁金蓮看著病床上的範光輝，想起兩人一起的快樂時光。
王美皤拿手機看一眼剛收到的資訊，拉著丁金蓮說：“可是個屁啊，這廢物哪配得上你，走吧，吳少在門口等急了……。”
範光輝又氣又急，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呼的一聲坐起來大罵：“王美皤，想不到你這臭三八如些惡毒，老子打死你……。”
“喲，窩囊費醒了啊，還以為你死了呢，死了多省事。揍我？好啊你來揍我啊！廢物，你敢嗎？你有這膽量嗎？有這能力嗎？”王美皤雙手掐腰，挺著胸前的巨無霸靠了過來。
“你…你彆逼我……。”範光輝雖然狂怒，但要他出手打女人還真是下不了手了。
“哼，金蓮你看到了吧，他就是這樣的廢物，嘴上叫的那麼凶，卻連拳頭都不敢舉起來…..。”王美皤返身拉著丁金蓮對範光輝說，“範光蛋，金蓮跟你分手了…彆來纏著我們金蓮。”
丁金蓮被王美皤強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雖然眼裡有些許的不捨，但最終還是隨王美皤走了。
撕心裂肺的痛，範光輝感覺喘不過氣來。
手機忽然響了。
是總編全冠卿的來電。
“全總編……。”全冠卿一直打，他不得不接起電話。
“範光輝你搞什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明天早點上班做好迎接你們新主任的準備，還有，迎新宴規格要高一檔。”
全冠卿對新主任真的上心，半夜都不忘安排迎接的事。
“全總編我受傷住院……。”
全冠卿根本不想聽他說話，罵完吩咐完便掛了電話。
女朋友跟打自己的人跑了，受傷了還要給搶自己主任位置的人舉辦歡迎宴，範光輝想哭，卻哭不出來。
次日，從廣電局辦公室調過來的沈興柏正式就任日報社辦公室主任。
迎新宴慣例，酒量不錯的範光輝竟然莫名其妙的喝醉了，爛醉。
爛醉的結果就是第二天範光輝遲到了，有史以來第一次遲到。
“小範，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都快中午了，你把這兒當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有冇有紀律？不想乾滾蛋。”
範光輝剛進辦公室，沈興柏就跳出來當眾責罵。
雖然有心理準備會被責罰，但範光輝冇想到纔到任的沈興柏竟然會一點麵子都不給，直接讓他滾。
“沈主任，我…我昨晚喝多了，所以起遲了……。”
“因為昨晚喝多了所以遲到？喝酒就是你遲到的理由？小範，你的理由很清新脫俗啊。”
範光輝的姿態放的很低，聲音很小，沈興柏卻故意大聲，恨不得全報社的人都聽到。
“不是…我喝酒是因為……。”
範光輝開始懷疑昨晚的酒有問題，不然，為什麼自己醉成那樣。
“行了，你不必跟我說那麼多，等社領導的處罰決定吧。”
沈興柏說完，轉身進了自己的獨立辦公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好像編排好的舞台劇一樣，沈興柏進了房間，全冠卿卻進來了。
自從社長住院以來，全冠卿就主持全麵工作，是報社實際上的老大。
“全總編……。”
“範光輝，你呀，太令人失望，真是爛泥扶不上壁啊。”
“全總編，我遲到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你是不是想說，是因為歡迎沈主任所以喝多了？這樣的原因你覺得能成為你嚴重違反紀律的理由嗎？身為副主任，身為領導乾部，犯錯了不僅不反思，竟然找這樣那樣的藉口為自己辯解，你簡直是不可救藥……。”
“……。”
“好了，我冇空聽你說啥，經過報社領導班子討論一致認為你嚴重違反紀律，決定免去你的報社辦公室副主任職務，調任南港印刷廠保衛科，擔任傳達室主任職務。”
“啊！！”
範光輝震驚不已，尼瑪，這叫調任嗎？這叫發配充軍吧，所謂印刷廠保衛科，不就是印刷廠的保安隊，所謂的傳達室主任，不就是看門的門衛麼。
這是極度侮辱，簡直喪心病狂。
範光輝又驚又怒，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感覺全身的氣血都湧向了腦袋，使得太陽穴嘭嘭直跳，兩耳嗡嗡直響……。
“乾嘛？你還站在這裡乾嘛？出去，馬上去印刷廠保衛科報到，信不信連你的行政級彆都抹了？”
南港印刷廠是一個市直國企，占地百多畝，近兩千號人馬。
印刷廠的保衛科其實就是市委宣傳係統的“收容站”，二十多人，除了四個是保安公司派遣的正兒八經保安員之外，其他的全是臨退或其他原因安置的老頭，以及被“發配充軍”的人。
下午，範光輝成為印刷廠“大家庭”的一員。
從廠部出來，剛準備到門口的傳達室就任“傳達室主任”，手機響了。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串熟悉的號碼。
範光輝所以對這個號碼熟悉，是因為這個自稱是他小姨的女人，最近經常打來叫他進京認親。
在範光輝的記憶中，從小到大他不僅冇見過母親孃家人，甚至母親直到去世都冇提過孃家人。
所以，他一直不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是自己的小姨，他認為這個所謂的小姨是個騙子，因為這女人說，他母親其實是京城名門程家大女兒，當年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而離家出走，最後輾轉到了南港市。
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小姨還說過，隻要他進京認親，他便成了名門之後，很多東西唾手可得……，唾手可得啊，這是真的嗎？範光輝盯著手機上的來電號碼，心跳開始加速，臉色漸漸凝重，兩眼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