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殺

    

見沈亦行要起身,阿嬋立刻取來了她的外衣,為她換這一身濕了的戰袍。

她換上了身便服,取了門口刀架上的落雪刀,就掀開軍帳大步走了出去。

雖剛入夜,老遠就看到了指揮軍帳的燭火。

“雜家可是大內派來的監軍!”

隨後便是茶碗粉碎在地的一聲脆響。

“將軍若不想辦法護送雜家安全回京覆命,等這仗打完,有夠郭大將軍喝上一壺的。”

還未到指揮營帳前,就聽到帳中尖銳的吵鬨。

等沈亦行臨近軍帳,確定了這就是薑公公的聲音。

“那沈亦行是沈侯的獨子!

郭將軍做為沈家軍的主將,竟還打著沈小侯爺喪命北塞的主意,就怕雜家在這軍營,也要活不到回京的那日了。”

聽這話,害她墜馬的莫非是這郭將軍?

“公公說得是哪裡的話,我自然是想護送公公回京,隻不過……軍中剛應對了胡人上一波的偷襲,就連沈小侯爺都受了傷,現在的確是抽不出人手啊。”

說話這人叫郭有才,是兵部給沈家軍新派的主將。

事因胡人入侵突然,沈侯病重無法出征,而沈亦行剛年過十五,還無帶兵經驗,便指派了這郭有才代為主將。

沈亦行對軍糧殆儘、無故墜馬起了疑心,但事態緊急,沈家軍被圍困於此,如今解此困局纔是要事。

此時她想起《六韜》中《軍勢》的一句話。

“勢因於敵家之動,變生於兩陣之間,奇正發於無窮之源”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便趕緊回自己帳中,召來了三名精銳親信。

帳中案前,時間緊迫,沈亦行迅速展開地圖:“我剛勘察過,這個地方包圍比較薄弱,你們分彆從這個地方出來。”

“時間,淩晨1點整,我們在敵軍營地側方彙合。”

她下意識的伸出了手腕,想要看時間。

“對錶!”

“……”“……”“亂……”她突然反應過來,拍了下腦門,尷尬的笑笑。

“啊哈哈,我是說,醜時,我們彙合,隊伍、不要、亂!”

該死,這刻入特種兵靈魂的對錶習慣。

三名近衛麵麵相覷,怕不是這沈小侯爺摔壞了腦子。

沈亦行不理會這尷尬的氛圍。

“冇有異議的話,就出發吧。”

她話音剛落,三人就先出了軍帳。

這時,身邊的阿嬋藉著燭光也佩起了自己的夢蝶短刀。

沈亦行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刀柄:“阿嬋,此次偷襲敵營,你就不要去了。”

“主子?”

阿蟬作為不離身的近衛,甚是不解。

“有性命攸關的事交與你。”

沈亦行透過閃爍的燭光,看著阿嬋的俊眸。

“監軍太監的摺子可以首呈禦前,在我回營前,無論如何看護好那個監軍薑公公的性命。

我要他的命有用。”

說罷便出帳,身影消失在月夜中。

醜時未到,沈亦行帶著三名精銳親信抵達五十裡外的胡人軍營。

沈亦行本就是習武之人,而林吾吾在上一世更是近身擒拿的暗殺好手。

安排好親信分彆在營中各地掩護支援。

借月黑風高,沈亦行隻身悄無聲息的穿過崗哨,避開巡邏的衛兵,來到了敵軍主將的帳前。

果然,帳內己有輕微的鼾聲,她匿息功夫了得,輕輕掀開簾子,閃身而入。

帳內一片漆黑,她拔出靴筒中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接近床榻。

刀尖的寒光閃過,利刃剛要劃過那胡人將領的脖頸。

卻未料到那胡人竟睜開了雙眼,那眼睜的銅鈴般大小,大晚上的甚是嚇人,而後他一掌劈向沈亦行的小臂。

失手了。

此時帳外寂靜的空氣裡好似有微弱的變化。

沈亦行常年作戰,對危險的機敏度,讓她立刻明白有人來了。

電光火石間,她改反握匕首,鋒利的刀刃再次接近那胡人將領的喉嚨。

在快要接觸的瞬間,卻被那胡人反製,隻劃斷他的鬍鬚。

又冇得手。

胡人將領一手抓住了沈亦行的小臂。

她掙脫了一下,一副15歲的身體,確實力量有限。

那胡人虎背熊腰,力量極大,控製著她握刀的手,一個打挺就要從床榻上起身。

就在此時帳簾再次掀起,一個身影迅速閃到那胡人將領的身後,與她相對。

這身影一把堵上了那胡人的嘴,防止招來其他人,果斷上手,用小臂卡上他的脖子。

那人與沈亦行西目相對,她迅速反應過來,正是今天救她的那人,那個說話不中聽的脫衣美男。

他看到沈亦行也是一怔。

就在兩人怔愣之時,那胡人抬起一肘,向後沉重的擊中那身影的腹部。

便聽到那身影一聲吃痛的悶哼。

此時三人扭打的局麵混亂了起來。

脫衣美男的手臂卡緊了胡人短粗脖頸。

而胡人身體異於常人的強壯,此時,一手握著沈亦行拿刀的手臂,另一隻手再次揮起手肘,想要襲擊身後人的腹部。

胡人不斷的掙脫,刹那之間,沈亦行看準了一個縫隙。

她手握匕首,為防止那胡人反應過來,再次阻擋,便冇有任何抬臂蓄力的準備動作。

隻在須臾間,力道十足的下壓手腕。

匕首的刀尖平行貼近著救過她的手臂,在頸間短暫透露的縫隙中,大力刺入。

身後那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刮目相看的驚訝。

顯然出乎那人的意料,冇想到沈亦行竟然有如此果斷的判斷,和如此驚人的腕力。

沈亦行再次狠辣的下壓手腕,匕首更深的刺入咽喉。

胡人瞬間卸了力氣。

一股鮮血,染紅了那人的臂縛。

胡人逐漸斷了氣。

他鬆了手臂,厭棄的看著臂縛,那上麵浸滿胡人的血。

“這位少俠,揮揮匕首,應該用不了那麼強壯的胸膛吧。”

沈亦行俯身,拔出了插在咽喉的匕首,在他麵前又揮了揮。

那人聽後,一改白日裡對她的輕蔑:“冇想到,你還有這麼好的身手,這可是胡人第一猛將,阿莫汗。”

說著他解開了手臂上的臂縛。

“我也冇想到,我們還有這樣的緣分,大半夜的不睡覺,竟同時來殺這胡人第一猛將。”

之前冇注意,現在重新審視這人,竟穿戴十分講究。

第一眼看不出什麼,可仔細看他的配飾,都大有來頭。

這臂縛不像尋常用那金屬鑄成,金屬防護雖好,可太笨重。

他的臂縛更合身透氣,又軟硬兼具。

這讓沈亦行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沈亦行也看了他的臂縛一眼,又說:“少俠從何而來?

為謝你白天的救命之恩,改明兒,我重新打雙臂縛送你。”

“不是什麼打緊的東西。

我隻是厭惡胡人的血。”

說完又環視了軍帳一週,肯定的問道:“你是從沈家軍營中來的。”

沈亦行有些警惕:“少俠既己猜到了,那不知少俠從何而來,半夜來殺人,又有何目的。”

此時,軍帳外閃爍的光影,夾雜著聽不懂的胡人話,逐漸喧囂起來。

他們的偷襲可能被髮現了。

聽到沈亦行從沈家軍來,他表情又變得嚴肅,壓低了聲音:“既能從沈家軍營來此地暗殺,那還算有些骨氣,有命回去的話,告訴你的主將,若膽敢退縮叛逃,我季長安第一個要他的命。”

帳外的聲音越來越近。

季長安對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說。

“等我出去引開他們,你再走。”

說完,他掀簾而出,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