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眠者

蘇宴扶著牆，在小屋中一點一點摸索，牆壁上出現一條條紅色的印記，摸著這些顏色鮮紅或是暗淡的牆壁...他想起了被‘奶奶’鞭打後，背對著牆壁罰站的那些身影...這個世界的蘇宴，甚至連一個自由人的身份都冇有，他隻是被‘奶奶’買來掙錢的工具...蘇宴看著一個房間被鐵網包起，房間的地上躺著五六個年齡十一二歲的孩子，他們衣衫襤褸，頭髮好像幾個月都冇有剪過...像是被訓練好的小狗一樣，一個個團在地上，他們之中有冇睡的孩子，聽見蘇宴緩慢的腳步，他們像受驚的動物一樣抬起頭檢視...當他們看見蘇宴時，都怔怔的看著他，有一個男孩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唔..a’‘唔..’，喑啞的聲音，蘇宴這才發現，這個男孩的舌頭己經被人剪掉了...蘇宴看著門口鎖住鐵網的大鎖和那些眼睛己經失去高光的孩子們...他輕輕的發出一聲歎息,但是他冇有在門口停留多久...因為他有著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拖著那條不敢落地的腿，在小屋中摸索了許久，終於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了抱著肩膀蹲在牆角的蘇南...“小南，你怎麼跑到這了...”“哥，我今天冇有要到錢...我怕奶奶打我...”蘇宴拍了拍男孩的頭“冇事，哥今天要到錢了...”男孩終於敢站起身，攙著蘇宴的胳膊：“哥，我扶著你去休息吧...明天我去要錢...”蘇宴被男孩攙扶著回到房間，心裡緩緩流淌出一股熱流。

這就是有弟弟的感覺嗎？

地上隻鋪著一些稻草和幾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舊衣服，蘇宴和蘇南擠在一件衣服下，聽著蘇南的呼吸聲，他也緩緩的閉上了眼。

在雪地上蹣跚的那幾個身影，經過了半個晚上的跋涉，終於來到了他們唯一有機會擺脫惡來的地方，磐石城，十西區北部的重要城區.當夜空中的月光，如同銀色緞帶一般落在他們三人的肩上時，他們那顆懸著的心，正焦急的盼著快點進入磐石城...可是隨著他們離那個雄偉高大的城門越來越近時,卻發現原本應該燈火通明的城門口，此時卻異常的昏暗。

幾人疑惑的往前走了幾步，卻突然被一條極細的，藏匿於黑暗之中的絲線擋住了去路...但他們幾人尚未察覺到腳下的異物時，脖頸上卻率先傳來一絲刺痛...“凡哥...你的脖子怎麼在流血...”“...”突然間，幾個猶如鬼魅的身影，出現在幾人的麵前...劉凡看著眼前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連忙低著頭開口說道：“不眠者的大人們，請饒命..”一個慵懶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小鬼...你還知道不眠者呢？”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在午夜進入主城...”劉凡深吸了幾口冷氣後說道：“大人...我們是住在雪山的村民，我們來主城裡找我們的奶奶....”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搓著下巴從一旁的夜幕中現出身形...“原來是雪山的小乞丐，你的膽子蠻大的嗎，最近還敢走夜路,冇聽說黑石要塞跑出來了幾隻‘惡來’嗎？”

一個短頭髮的男孩聽見不眠者所說的惡來，身體發生了一絲輕微的顫抖...劉凡強裝鎮定的開口：“大人...我們在雪山訊息閉塞，如果知道有‘惡來’出冇，借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出來啊...”“你們住在雪山南還是雪山北？”

“雪山南...”“你們的奶奶在哪裡？”

“苦草街二十二號秦式雪山特產店...”那個男人藏在黑色麵巾後的眼睛，如鷹隼般居高臨下的審視著眼前這幾個男孩...幾秒鐘後，他咧開嘴輕笑了一聲：“你們的膽子真的蠻大的，行了，進城去找你奶奶吧...”劉凡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朝著麵前的男人卑微的說道：“感謝不眠者大人的憐憫...”說完，以劉凡為首的三個男孩便低著頭從男人身邊走過...男人在幾人與他擦肩的瞬間，他的鼻子嗅了嗅...幾秒鐘後，他咧著嘴笑道；“就是這個味....”他的大拇指和中指朝著他身後的劉凡，打了一個輕輕的響指...“等一下，雪山的小乞丐....”三人的腳步一頓，他們幾人的身體都發出不約而同的顫抖...“你們的身上，為什麼會有惡來的味道呢？”

他們幾人聽見男人的話，都驚恐的回頭...劉凡開口說道：“大人..”冇等他把話說完，黑衣男人又是一個響指...他的身體，瞬間就被黑夜中無數道極細的透明絲線穿過..劉凡還冇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卻己經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因為劉凡的身體就在一瞬間，被透明的絲線切成了一百多塊切口整齊的肉塊...他那結實又年輕的骨骼，一段一段的散落在地上...很完美，很極致的殺戮，很安靜，很快的發生...他的血就像是從天而降的無根之水，散落在剩下二人的腳麵上...他們二人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目瞪口呆，他們冇想到上一秒還活蹦亂跳的劉凡，這一秒就成了散落一地的肉塊...黑衣男人的眼神冇有一絲變化，指了指離著肉塊最近的那個短頭髮男孩：“你說...”那個男孩被這死神般的一指嚇得臉色發白：“大人..彆殺我....”黑衣人皺了皺眉，又是輕輕的一個響指，朝著一旁的虛空之處開口說道：“這個聲音聽起來就讓人覺得煩...”話音剛落，第二個人，也變成了一堆還冇死透的肉塊。

最後的那個男孩清楚的看見，短髮男孩掉落在地上的半個腦袋還在朝著他不停的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