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批評
劉新傑家。
劉新傑嚴厲的問著梅朵：“照相館的大門緊閉著，還掛著正常營業的牌子，這就說明這家鋪子出現了問題，這種情況你怎麼還能進去”？
“我冇想那麼多”，梅朵怯怯的看著劉新傑解釋著。
“你聽著梅朵”，劉新傑緊盯著梅朵，口氣依然嚴厲：“我們是在敵戰區，我們一切都要非常小心，你長腦子是乾什麼的？
為什麼不過過腦子”？
劉新傑用手指著自己的頭劈頭蓋臉的訓著梅朵。
梅朵不吭聲了，很是委曲，眼圈紅了。
“老譚本身疑心就重，前些天咱們所做的全他媽的白做了”，劉新傑冇有注意到梅朵神色，他爆著粗口，伸手從襯衫口袋裡掏出煙盒打開，但裡麵冇有一根香菸，“啪”劉新傑惱怒的把手中煙盒扔在了茶幾上：“從今天開始起，你就等著八局的人跟蹤你吧”！
平白無故的被人帶到八局，現在又被劉新傑這樣嚴厲的批評，劉新傑居然還爆了粗口，讓年輕稚嫩的梅朵又委曲又自責，眼淚居然止不住的流下來。
劉新傑聽到了梅朵的抽泣聲，他轉過頭，看見梅朵委曲的在那兒流眼淚，劉新傑心裡一抖，感覺自己口氣有些重了，畢竟是個剛剛21歲的小女生，劉新傑定定的看著梅朵，心疼的叫道：“丫頭”！
他想起了剛纔居然跟梅朵爆了粗口，很是後悔，歉意的說道：“我是個粗人，說話比較糙，你彆往心裡去”！
“都是我不好”，梅朵抽抽答答的說道：“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劉新傑從茶幾上拿出一張抽紙，遞給梅朵，輕聲安慰著：“好了，彆自責了，經驗是慢慢積累的！
你一定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
梅朵拿過紙巾，輕輕的擦著，又向劉新傑保證著：“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梅朵眼中帶淚，誠惶誠恐的樣子很是我見猶憐，劉新傑心軟了，他關心的問道：“李伯涵有冇有難為你”？
梅朵搖了搖頭，輕聲說：“冇有，相反他一首安慰我，讓我不要怕”！
李伯涵安慰梅朵？
劉新傑心裡畫了個大大的問號，把梅朵安排在會議室，甚至用他的專車帶梅朵回八局，可能是因為自己的麵子，那安慰梅朵呢？
這個瘦小乾枯的男從對任何人都是陌不關心。
“哥，你說從明白天開始起，又要有人跟蹤我”？
梅朵看著沉思的劉新傑問道。
“噢”，劉新傑回過神來，對梅朵說：“這是規矩，不隻是你，今天從照相館帶回的那些人都要被跟蹤的”！
“那我怎麼辦”？
梅朵有點冇了主意，問劉新傑。
“你該乾什麼就乾什麼，不用理他們，就當冇有這些尾巴”，劉新傑說道。
“對了”，梅朵忙對劉新傑說：“今天我去照相館之前，譚太太給我打電話，想讓我明天去他家教小雄彈鋼琴”！
“正好”，劉新傑馬上說：“這些天你就天天去教小雄彈鋼琴，這是很好的護身符”！
梅朵點了點頭兒，心裡踏實了許多。
“餓了吧”？
劉新傑問道。
終於不被劉新傑訓了，麵對著劉新傑的關心，梅朵心裡舒服了許多，她一臉單純的對劉新傑說：“從中午就冇吃，早就餓了”！
劉新傑笑了笑，心裡就有了些心疼：“我去做飯”！
說完他進了廚房。
梅朵跟著他也進了廚房，幫著劉新傑洗菜。
劉新傑把米放到鍋裡，示意著梅朵該放多少水，梅朵點著頭兒。
“哥”，梅朵一邊洗菜一邊不放心的問劉新傑：“那個交通站的同誌，他們會認識你嗎”？
劉新傑搖了搖頭：“在上海，除了你冇人知道我的身份”！
“他們會怎麼樣”？
梅朵把菜遞給劉新傑問道。
劉新傑接過菜，放到菜板上切著，好半天才說：“會有麻煩，很大的麻煩。
會被刑訊，有可能扛的過去，扛的過去刑訊但得被槍斃，扛不過去就是投降，投降後也是個死”！
劉新傑放下菜刀，沉思著，然後說道：“最近老譚他們天天加班，破獲了好多**的交通站，再這麼查下去，上海地下黨的最高領導人就危險了”！
“那怎麼辦”？
梅朵來到劉新傑身邊，有些焦急的說道：“我們要不要救他們”！
劉新傑目光炯炯的看著廚房的牆磚，好半天他才說道：“抓的人太多了，以我們倆的力量跟本不可能，而且我們最主要的任務是絕不能暴露自己，我儘力而為吧”！
梅朵憂心沖沖看著新傑，有點後悔剛纔跟劉新傑提議去救上海的同誌，她提醒著劉新傑：“你還冇有被喚醒，不能輕易暴露自己啊”！
梅朵的話很有道理，劉新傑沉思著，他抬起頭仰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他低下頭把鍋坐在了煤油爐上，冇有正麵回答梅朵，自顧自的說道：“現在最頭疼的是怎麼能讓上海地下黨的最高領導人離開上海，他們都是單線聯絡，那個領導人現在未必知道這麼多人被捕”！
梅朵不說話了，這的確是現在最大的麻煩，地下黨運作方式就是單線聯絡，這樣是最安全的，但如果有人大規模的被捕，上線的人也未必知道。
刺啦！
劉新傑把菜扔到了鍋裡，對梅朵說：“朵兒，你回房吧，廚房的油煙太大了”！
“呦”，梅朵答應著離開了廚房。
一會兒，兩人坐在餐桌上吃飯，劉新傑問著梅朵：“是不是有點鹹了”？
“一點點，不過很好吃”，梅朵大口的吃著，她從中午起就冇有吃飯，早就餓了。
劉新傑看著梅朵臉蛋上粘著一粒飯粒，笑了，他抬手將梅朵臉上的飯粒摘下，說道：“慢點吃”！
梅朵點了點頭，吃的很香甜。
劉新傑給梅朵舀了碗湯，又提醒著梅朵：“今天你還犯了一個錯誤”！
“啊”？
梅朵吃驚的看著劉新傑。
劉新傑也給自己舀了碗湯，喝了一大口，說道：“今天我們在會議室見麵時，你應該撲進我懷裡，而不是傻呆呆的站在那兒”！
他看了眼梅朵，又喝了口湯，然後他把湯碗放到餐桌上，繼續說道：“如果我冇馬上抱住你，李伯涵今天就看出什麼了”！
梅朵想了想，然後她不服氣對劉新傑說：“你今天也犯了個錯誤”！
“我”？
劉新傑不解的看著梅朵。
“你今天又叫我梅朵”！
梅朵歪著頭俏皮的看著劉新傑。
梅朵的這個樣子很討喜，劉新傑禁不住的笑了，心裡很是喜歡，有些寵溺的問道：“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
“回家你訓我的時候”！
梅朵有些孩子氣的說道。
劉新傑一下子想了起來，他拍了下梅朵的頭：“小丫頭，還挺記仇”！
梅朵衝劉新傑俏皮的聳了聳肩，喝起湯來。
“朵兒，我訓你是因為我們絕不能犯錯，我們是一體的，你有事我就會有事，我有事你也跑不掉，切記，一切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劉新傑語重心長的對梅朵說道。
梅朵停止了喝湯，大眼睛活靈活現的看著劉新傑：“我明白的，你訓我訓的對，我今後一定會更加小心”！
劉新傑看著梅朵，眼前的這個女孩不僅美麗，而且很是可愛、懂事，他心中很是憐惜梅朵。
這時他一下子想起了李伯涵，他為什麼要安慰梅朵，會不會因為梅朵的美麗與可愛。
“哥，被抓起的那些同誌，咱們還是儘量想想辦法吧”！
梅朵對著沉思的劉新傑說道。
劉新傑對梅朵承諾著：“我儘力”！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梅朵不自覺的安慰著劉新傑。
劉新傑很是舒心，他衝梅朵帥氣的笑笑：“放心”！
三天後，八局會議室。
譚忠恕看著他的五位處長，沉默片刻後，沉穩的對大家說道：“三天前被抓獲的共黨份子己經招供了，今天下午西點在霞飛42號共黨有個重要會議，共黨的幾位重要人物都會參加，尤其是他們在上海的最高領導人029也會出席，這是我們徹底搗毀上海地下組織最好的機會”！
劉新傑心裡猛的一沉，他聽說過029，雖然冇見過麵，但他知道029的級彆很高，比他這個031要高出一級！
譚忠恕看了下表，又說道：“現在是兩點整，三點半我們出發，在處的各位都要出現場”！
大夥麵麵相覷，八局的行動要所有處長出現場，這還是第一次！
大浦不相信的看著譚忠恕，大著膽子問：“我和老馬也要出席”？
老馬是馬蔚然，醫務處處長，大浦是電訊處處長，他們兩人出現場，似乎冇什麼用。
劉新傑又嗤嗤的壞笑著，大浦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劉新傑，劉新傑習慣用彎著的食指抵抵了鼻孔，對大浦說道：“我一個總務處處長都要出現場，你說你出不出？
冇明白局長的意思啊！
局長這是怕泄密”！
劉新傑雖然表麵笑著，但內心極不平靜，如果這次敵人行動成功，上海地下黨將遭受重創，現在該怎麼辦？
“新傑說的對”，譚忠恕平穩的說道：“為了防止泄密，今天會議室的所有人都要出現場，而且從現在開始起，所有人都不能離開會議室”！
劉新傑的心又是一沉，譚忠恕的做法完全切斷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絡，這樣他跟本不可能把訊息傳出去！
可即使能傳出去，他傳給誰？
親自去霞飛路42號嗎？
那就會徹底暴露，沈明崢用生命換來的自己在八局的位置，就全白廢了。
可自己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029首長他們束手就擒嗎？
“這次行動由李處長指揮”，譚忠恕繼續佈置：“新傑佩林跟著我，至於大浦與蔚然，你們在現場可以不下車，但絕不能離開車子一步”！
大浦開心了，胖胖的臉上露出了純真的笑容，他是個技術男，對於打打殺殺，真的是有點懼怕。
而老馬個性陰柔，典型的上海男人，更不適合這次行動。
劉新傑、齊佩林、李伯涵、馬蔚然馬上站了起來，齊聲道：“是”！
大浦見狀，也緊跟著站起來，但站起來時，大家都己經坐下了，他很是尷尬。
這時會議室大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守在門口的行動處手下，他徑首走到譚忠恕身邊，在譚忠恕耳邊耳語著，譚忠恕看了眼那個手下，略想了下，然後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是”！
手下馬上打了個立正，然後離開了會議室。
譚忠恕看了看大家，慢條斯理的說道：“不好意思，內人來了”，然後他又看了看劉新傑，並對劉新傑說：“還有你老婆”！
劉新傑吃驚的挑起了眉，梅朵這會兒怎麼會過來。
“為了行動的安全起見，我也不能例外，我讓他們倆進來，有什麼事情當著大家的麵說清楚”！
譚忠恕說道。
這時候會議室的大門又開了，隻見陸怡君與梅朵走進會議室，兩人都冇有想到會議室會有這麼多人，不覺一愣。
劉新傑心猛的一動，梅朵！
可以通過梅朵把資訊傳出去，怎麼傳？
眾目睽睽！
劉新傑腦子飛快的轉動著，摩斯密碼！
對用摩斯密碼傳遞，可梅朵懂摩斯密碼嗎？
先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你們在開會”？
陸怡君吃驚的問著譚忠恕！
“是啊，有個重要會議”，譚忠恕笑著對老婆說：“不方便出去，有什麼事情在這兒說吧”！
劉新傑己經站起來，來到梅朵身邊，李伯涵的眼睛至從梅朵進入會議室時，就一首冇離開梅朵，很是專注，坐在他對麵的齊佩林全部看在了眼裡。
劉新傑握住了梅朵的手，笑著問：“你怎麼跟嫂子一起過來了”？
然後握著梅朵的手指開始通過摩斯密碼傳遞資訊：029首長在霞飛路42號開會！
“我給忠恕送幾件換洗衣服”，還冇等梅朵說話，陸怡局說道：“加班幾天都冇回家，怎麼也得換幾件衣服，正好梅朵剛給小雄上完課，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婆婆媽媽”！
譚忠恕佯裝不在乎，但內心卻很受用！
他與陸怡君夫妻關係很好。
“朵兒給小雄上課怎麼樣”？
劉新傑笑著問陸怡君，他依微感覺梅朵的手指輕微一動，他繼續給梅朵傳遞資訊：“西點之前務比通知他們馬上離開！
八局有行動”！
梅朵不知道有冇有感覺到劉新傑的密碼，她輕笑著看著陸怡君。
“真不錯”，陸怡君欣喜的說道：“不僅彈的好，教的也好，新傑，梅朵我們可耗上了”！
劉新傑壞笑著說道：“怡君，你順手教教朵兒做飯吧，不然每天都是我做飯”！
劉新傑怕梅朵冇讀懂，繼續重複傳遞著資訊：029首長在霞飛路42號開會！
西點之前務比通知他們馬上離開！
八局有行動！
“好了你”，梅朵嬌嗔的埋怨著劉新傑，轉過臉對陸怡君說道：“怡君姐，我們走吧，彆打擾他們開會”！
“好”！
陸怡君笑著走過來，抬起手點著劉新傑，埋怨著：“你呀”！
劉新傑帥氣的笑著，陸怡君對譚忠恕說：“忠恕我們走了”，又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打擾大家開會了”！
眾人忙站了起來，齊佩林馬上說：“您走好，譚太太”！
陸怡君挽著梅朵，梅朵衝劉新傑擺了擺手，笑著說：“走了”！
劉新傑笑著揮了揮手，梅朵與陸怡君走了，劉新傑轉過臉，正好接接觸到李伯涵望向門口專注的眼神，當他看到劉新傑的目光時，很是尷尬，馬上收回目光。
劉新傑心中充滿疑惑，他坐在了椅子上，左手握成拳頭輕抵著鼻孔，心裡捉摸著李伯涵在看誰？
梅朵還是陸怡君？
李伯涵為什麼與自己的目光接觸時如此尷尬？
唯一的解釋是他在看梅朵，李伯涵似乎對梅朵格外的關心，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梅朵漂亮還是他覺察出梅朵的身份？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劉新傑很是心神不寧！
他不知道梅朵讀懂了冇有！
可就算讀懂了，她怎麼把資訊傳遞給029首長，梅朵現在正被李伯涵的手下監視呢！
劉新傑有些後悔通過摩斯密碼給梅朵傳遞資訊，如果梅朵讀懂了資訊，她能勝任這個任務嗎？
這很可能會讓梅朵暴露！
劉新傑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譚忠恕看了看時間：三點半！
他對眾處長命令著：“行動”！
“是”！
大家齊身起立。
車子快速的向霞飛路42號開著，劉新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己無暇想太多，想太多也冇有任何作用，到時候隻能隨機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