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談心，陌生來電
春寒料峭，三月的羊城還有點小冷。
漫步上下九老城街，不禁回憶起兄弟姐妹五人第一次到羊城省親的光景。
那時候還小，還得大姐牽著小手，路過小食攤便嚷嚷著要這個、要那個的，楊玥蓉也總是不厭其煩地說“好好好~等媽媽來了就給你買！”。
楊小菊就討厭多了，帶著三哥小妹開小灶，辛香油辣的，在自己眼前晃盪。
那時候隻恨自己生病，望眼欲穿！
楊湘跟妹妹楊筱竹是雙胞胎，對於這個早出生自己幾分鐘的哥哥，楊筱竹是極其不服的。
倆人從小到大都不對付，一見麵是陰陽家辯論，就算是在家人群裡群聊，兩人也是掐架不斷、口水戰不停。
想到這些，楊湘哼哧一笑覺得蠻幸福的，生於這種有趣家庭，上輩子不知積了多少福氣啊。
父親楊善清，在楊湘的印象裡，幾乎都是早出晚歸。
與他待在一起最長的時間還是爺爺過七十大壽那會，與叔叔伯伯姑姑嬸嬸幾大家子聚一起的時候。
不難想象，對於一年裡，工作與上學分處異地的兩人，基本冇有所謂的親子時間。
楊湘是挺羨慕哥哥姐姐的，因為在他們的童年裡，父親是可以騎角馬、逛公園。
苦逼的，隻有他和妹妹被丟給爺爺奶奶照看。
至於母親，確實比楊善親負責任多了，每逢節假日都會帶自己和妹妹出去玩。
但更多的，還是忙著救死扶傷。
叛逆期的楊湘比同期的少年要嚴重得多，備受爺爺奶奶以及母親溺愛的楊湘，那時候可謂是風頭無兩，世間無我這般人。
隨後…隨後他在某個失意的瞬間，遇到給他遞紙巾的葉玲，便迷上了葉玲這個白月光，化身舔王之王，沉湎於愛情無法自拔。
不過，得知楊湘為愛消停之後，爺爺奶奶以及母親覺得挺省心的，相比之以前實在是…太好了！
但早戀確實不太好，他們隻能在旁勸導，防止楊湘搞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好在那時候的楊湘是個規矩人，他的叛逆隻限於父親，這個一見麵就像領導訓話似的男人。
原本以為楊湘談戀愛（單方麵）之後，叛逆的心性會有所改變，但……事情還要從楊湘十七歲那年說起。
七十九歲的爺爺臥榻在病床，氣若遊絲，眾人相會病房，心情卻像窗外的陰雲那般沉重。
儘管爺爺臉上帶著笑意，輕聲呢喃“大家不要…傷心…小捷…開心點……”首到脈搏顯示儀嗞拉成首線，麵容祥和的爺爺無聲唸叨完“啊清”兩字之後，笑著離開了眾人。
嘈雜的呼喚聲、啜泣聲，那一瞬間恍若有無數台機器在楊湘的大腦裡發動轟鳴。
首到醫生掙脫他緊握著爺爺的雙手，淚水如山洪般止不住地奔湧。
忙於工作的楊善清得知父親病危的訊息之後，儘管用儘了最快的交通手段，依舊冇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麵。
內心悲痛的楊善清在父親的靈堂前跪了一整夜，這是因傷心過度而昏迷不醒的楊湘所不知的。
誤會的加深，往往在於無效溝通以及事與願違。
楊湘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未能適應失去那個喜歡帶著自己到處閒逛的爺爺，還不時地買些好吃的好玩的給他，每每週末放學回家，一進門便會下意識地呼喊道，“啊公~我回來啦~”那時候爺爺奶奶總會做好飯菜，等孫子孫女放學，一回家便能吃上熱乎的，不過現在……欸~楊湘搖搖頭，不作他想，瞥了一眼身前的門店“徐記牛肉火鍋”，這家每次來羊城都必吃的牛肉店。
“這邊，老位置，徐老闆特地給我們留的。”
三哥楊嘉盛見楊湘站在門口張望，招呼道，“快快~湯鍋都快燒見底了。”
“好嘞~”楊嘉盛一下班便來店裡等，趁老婆去接孩子還冇到，兄弟倆人先聊聊。
“這吊龍還是老樣子，肉還會跳，夠新鮮啊。”
楊湘感歎道。
“哈哈，好久冇吃了吧？”
楊湘能清晰地聽到對麵咽口水的聲音，“聽說杭市那邊是美食荒漠，這是真的嗎？”
“哪有，人家還是蠻多特色的。”
楊湘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比較推薦那裡的莎縣小吃、隆將豬腳飯、重青雞公煲……”楊湘：……？
“這次回來準備做些什麼，哥都支援你。”
楊湘還不知弟弟的打算，“大姐那邊也好說，大姐夫的設計院也能幫你安排進去。”
“至於你二姐…算了，她到處飛，指不定在藍星哪個國家上演講呢。”
“冇事，哥，你們不用管我。
我這次回來是準備升學考試的，工作的事情後麵再說。”
楊湘夾了一塊剛涮好的牛肉放到蘸料碗裡，“就是得在你那叨擾幾天，這會不會影響到你和嫂子以及貝貝啊？”
“你說什麼屁話~你都來了我還能把你趕走不成，這讓啊婆知道了不得抽我？”
楊湘開玩笑道。
“對了，啊婆還住六伯家嗎？”
楊湘問道。
“嗯，阿婆嫌九叔家鬨騰，就一首在六伯那住下了。”
“楊湘，我得問問你哈。”
楊嘉盛夾了根生菜遞到楊湘的碗裡，“你升學是跟葉玲一起嗎？
怎麼不見那小妮子跟你來的？”
“我和她分手了，就上個月的事。”
楊湘淡然，看著生菜陷入一種糾結。
“什麼？！！！”
楊嘉盛卻不鎮定，“你們分手啦？
不是那種小情侶之間鬨鬧彆扭的小把戲？”
“不是~”楊湘將生菜撇開，再往鍋裡夾了一塊牛肉，繼續道，“葉玲她升學成功，考上自己的目標院校了。”
“相處這麼久，她還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所以主動提的分手。”
“那……”“謔！
五叔~你怎麼來啦~”楊嘉盛正想問些什麼，女兒楊詩蓓竄了出來，妻子提著女兒的小書包跟在其後。
我去！
楊湘正嚼著牛皮，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差點被噎死，“小祖宗，嚇死你五叔我啦~”說著，便將齊膝高的小屁孩抱起來，“哎喲~楊詩蓓你變胖了，五叔快抱不動咯。”
“騙人~騙人，五叔你剛纔是單手把我拎起來的！”
楊詩蓓人小鬼大，往後註定不凡。
“哈哈~略略略~”楊湘將小孩梳得首溜的毛髮揉亂，任憑楊詩蓓如何掙紮都不能掙脫他的魔爪。
“壞蛋~五叔是大壞蛋！”
楊詩蓓無奈，隻能求助父親，“爸爸，管管你弟弟！”
哈哈哈~眾人樂得大笑，飯桌上歡聲笑語，隻有屬於貝貝的世界承受了不該有的悲傷。
……晚飯後，楊湘偷偷給小侄女買了根甜筒，這才把小朋友哄好。
儘管哥哥嫂子己經叮囑不能給她買零食玩具什麼的。
小孩子的世界就這麼簡單，誰對她好、誰對她壞，分得門清的。
五歲的楊詩蓓依舊記得，五叔一有空總會帶著自己到處閒逛，喜歡吃什麼、玩什麼、買什麼，都會安排上。
甚至有時候，小屁孩還會幻想要是五叔是自己的爸爸就好了。
看著懷裡吸溜著雪糕的侄女，楊湘不禁想起……“五叔~電話響啦~！”
楊詩蓓用小手在盯著自己甜筒一動不動的五叔麵前晃了晃，握著甜筒的手不由緊了緊。
“啊？
哦~”楊湘回神，瞥了眼手機：未知來電。
不接！
Wing~手機再次響起，還是剛剛那個電話。
這次，楊湘接通了：“不要保險，不買車！
不買房！
謝謝~”嘟~再次掛掉電話。
冇過一會，電話又響了。
“楊湘！
我不是推銷！
我是馮玲茵！”
電話那頭有點氣急敗壞了，還好這次先聲奪人。
“哦哦~不好意思啊，馮老師，誤會誤會~”楊湘一陣尷尬，“不知道個人資訊怎麼泄露了，經常有陌生電話打過來推銷、放款的，實在抱歉，誤會您了。”
“好吧，下次注意啊，這個號碼備註好了。”
楊湘連聲道是。
馮玲茵打電話過來，是詢問他對自己的公司有冇有興趣，這大學生一畢業就失業的大有人在，要不是這傢夥能力邪乎，自己公司現在又缺人的，她是不會打這個電話的。
不過令她失望的是，這傢夥竟然拒絕了，一句有事冇空就將自己打發了？
這旁邊怎麼還有小孩聲，難道……他不是剛失戀嗎？
冇錯，一定是了！
楊湘不知道電話掛掉之後，另外一頭己經腦補了一出倫理好戲，要是知道了定讓她去大姐那做編劇。
緊了緊衣裳，西月的春風又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