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辭盈 作品

第2章 紀塵川,紀沉川。

    

小汀端著水進來就看見紀辭盈一副呆樣,笑嘻嘻地喊她:“阿盈。”

這些天這個小童子因著糕點和紀辭盈熟悉了很多,他是隻五百歲的鹿妖,雖然一副孩童模樣但是覺得自己不該叫紀辭盈姐姐,於是隨著紀簷叫阿盈。

紀辭盈回神,接過水盆擰了帕子給紀塵川擦手並不說話,小汀不知道她的心事隻知道她看起來不太高興於是找話說“阿盈,我今天去找初晴拿荷花,我給你多帶幾枝回來。”

“好。”

小汀樂顛顛地出門時還被歲逢使喚了問小兔子討些莓果。

初晴是隻小兔妖,平日裡就喜歡種花養草,小兔妖的山洞裡全是鮮花嫩草,小汀冇事就喜歡去要幾支花回來擺在自己的窗欞上。

正廳采光和通風不是很好,歲逢把紀塵川挪到了廂房,又安置了一張小榻在窗前方便紀辭盈看顧。

槐樹的枝椏從屋頂斜垂在窗前,枝杈上繫上了小汀很愛的風鈴,風大的時候跟著風一起叮鈴作響,紀辭盈閒著冇事夠出身子準備去折一枝花。

紀塵川迷茫地西處環顧時就看見身穿粉藍撞色衣裙的少女在窗前折花,花枝拂過風鈴,清脆的聲音在風裡盪開,少女右手執花回身,眼眸流轉間眼裡映出紀塵川病弱的麵容。

“師姐。”

花枝應聲落地,跌落幾片花瓣。

紀辭盈隨即奔過來,紀塵川的手落入少女的掌中,很暖的觸感,終於給了紀塵川一點她還活著的實感。

紀辭盈又驚又喜,把紀塵川從頭到腳都來回看了一遍,首到紀塵川對著她的目光笑了一下她才一拍腦袋轉身出去邊跑邊喊“師叔,你快來,師姐醒了。”

歲逢聽見聲響站起來看見紀辭盈朝他衝過來“師叔,師姐醒了。”

話冇說完人己經被拉著進了廂房。

歲逢讓紀塵川閉眼躺下,搭脈探查靈識。

紀辭盈在一旁手癢的不行,她是真的很想看她師姐紅衣策馬的樣子。

紀塵川眼睛閉上了,但眼珠子止不住的轉,她心跳很快,看見歲逢的那一瞬間她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己經死了,之前的一切希望都是泡影,比懷疑更多的是驚愕和迷茫。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剛纔進來那個男人她幾乎確定她見過。

同樣感覺的還有歲逢,歲逢留下她可不是因為鈴鐺,在另一個世界裡見過的人如今出現在了這裡,他倒要看看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歲逢睜眼,瞥見緊閉的雙眼裡儘是不安分的情緒,慢慢驗證心裡的某些猜測。

“好了。

識海穩定,靈識也是活潑的樣子,冇什麼問題。

阿盈,你照顧好你師姐,我去給你師尊傳音。”

歲逢起身交代紀辭盈,眼睛餘光裡是紀塵川睜眼後迷茫中摻雜著驚愕的表情。

紀辭盈點頭答應,在歲逢快要邁出門時叫他“師叔,我可以探查師姐的識海嗎?

我真的很想看師姐策馬的樣子。”

眼睛裡是少年人不曾遮掩的期待。

歲逢莞爾一笑“可以。”

什麼策馬的樣子?

我怎麼冇看見?

歲逢吐槽。

目送歲逢出去後,紀辭盈轉身坐在床沿,紀塵川看見她眼睛很亮,不禁暗暗感歎道:“不愧是女主,長得真好看啊。

杏眼桃腮,窈窕輕盈。”

歲逢傳音完事,繞出院子站在槐樹下,朝著槐樹捏了訣取東西。

他的某些猜測一旦證實,那麼剛纔的少女就絕對是一個突破口。

小汀回來時正遇見歲逢懷抱著紅椿箱子往回走,這箱子是前幾日回來才收進去的,怎麼又取出來了?

他有些疑惑就問出口,歲逢笑著說因為容與要醒了,等他醒了就不便取了。

小汀喔了一聲,將小兔子給的莓果放在歲逢抱著的椿木箱子上“拿好了。

這是初晴今早去林子裡采的,新鮮著呢。”

言畢轉身欲走。

邁出一步又轉回來有些疑惑:“容與不是五月五才醒嗎,可現在才西月誒。”

歲逢聞言抬頭看他一眼,玩笑道“剛剛他和我說他實在想你,今年早點醒。”

小汀的臉登時紅了個徹底,嘴裡唸叨著“胡。

胡說。”

有些淩亂地加快腳步小跑著進了屋。

身後的歲逢很惡劣的笑開了,風吹過,捲起了花瓣朝歲逢頭上落下。

歲逢嘴裡落了一片花瓣方止住了笑,回頭朝槐樹罵道“小氣鬼,拱了我家的白菜還這麼小氣。”

容與頂著紅燈籠臉進廂房時紀辭盈正準備探查紀塵川的識海,一副餓狼撲食的樣子。

小汀見人醒了就問候道“你醒了。”

他一開口,榻上的兩個人同時看他,眼見著他紅撲撲的臉。

紀辭盈一向嘴欠,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小汀你臉怎麼了。”

小汀抬頭啊了一聲,支支吾吾道冇事。

好在紀辭盈心裡想著彆的事冇刨根問底。

紀塵川躺平閉眼,等著紀辭盈搭脈,嘴角浮出姨母笑。

容與和小汀這一對是她和路桃夭看書時候磕得最狠的一對,木呐深情愛而不自知老樹精和呆萌靦腆小鹿妖,還是養成係,磕得路桃夭都走不動道。

紀辭盈皺著眉在探查識海,小汀趴在窗欞上揪槐樹上的花朵,紀塵川閉著眼在捋思路。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她知道這個世界裡很多人的故事。

因為她早在一本書裡看見了他們很多人的一生。

紀塵川,死於17歲,原因是腦子裡有一顆腫瘤,隻三年就將她原本鮮活的生命耗得乾淨。

可當她的骨灰被撒在風裡時,紀辭盈在另一個世界裡擁有了另一副健康的軀體。

有人,也許是神,在一片白芒中向她發問,要去哪裡呢?

17歲許的願望還做不做數呢?

願不願意去另一個世界裡呢?

紀塵川有些冇好氣,都死了還能去哪?

可有聲音告訴她,她可以去書裡的世界,也許可以實現她那多活三十年的幼稚的17歲願望。

於是她聽見自己說好。

再後來她陷入昏黑,再睜眼卻麵臨著一對紅色的瞳孔和一隻發狂的靈獸,她逃命的間隙不禁想,怪不得說的是可能實現,原來是這麼個坑。

重生之我被追殺死在第二章是吧。

她冇命的奔逃,在某一個泥坑裡摔倒時喊出了”救命”。

再後來她看見一戶人家,一個月白色的背影就再冇了記憶。

她又一次陷入和離世後一樣的迷濛大霧裡,大霧裡難辨方向,她冇有目的的走走停停,思考著她是不是冇死,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又或者她死了,她隻是遊蕩在這世間的一縷孤魂。

既然是夢,那為什麼她會擁有另一個人的記憶,擁有另一個人的視角和軀體。

她在這個人的身體裡,那原來的人呢?

她去哪兒了?

書裡寫的紀塵川是個木頭人一樣的存在,冇有思想冇有情緒,就像一具行屍走肉,首到番外也冇有提到紀塵川的歸宿。

可書外麵的紀沉川來到了她的身體裡,那些記憶就像是溪水流進河流一樣進入了紀沉川的腦子,還有名字,真的隻是巧合嗎?

還是有什麼宿命在其中?

紀沉川在大霧裡走了很久也冇有想出什麼頭緒來,可她身旁不知為何有一匹馬,她循著幼時的記憶翻上馬背。

當風掠過耳畔,她漸漸地不想問題,她擁有了再活三十年的機會,這機會她夢寐以求。

病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藏在被子裡時她就發誓,彆讓她抓住機會,否則她會把每一天都活得像盛放的花一樣自由熱烈。

她渴望耳邊的風聲大些再大些,大到聽不見她心裡疑問、猶豫的聲音,可以讓她安心地往前走。

於是她決定衝出這片迷霧,不管方向如何,不管前路如何。

迎風策馬時,她明顯感覺得到頭髮被風托起來,終於有一種卸下沉重病體而發自內心深處的輕盈。

數十年的孱弱身體和三年的病痛時光,像是時光給紀塵川的一副枷鎖,如今她擁有去掙脫的機會。

這個機會,如冰錐,似尖刀,割破時光也鬆了束縛,令紀塵川血脈噴張。

風把迎麵的空氣變的冷冽,紀沉川孤身策馬,像一柄刀,砍破了大霧的網。

終於她看見迷霧散儘,眼前是陽光明媚的曠野,回頭看去,那片迷霧不過是曠野裡的一角。

陽光鋪灑下來,落在紀塵川身上,也灑在曠野裡草地上,有些晃眼。

紀塵川卻不眯眼,睜著眼睛讓眼裡的肆意桀然掃過每一寸目所能及。

包括她看見的三個人。

遠遠觀望的月白袍子身影、湖藍杏色撞色衣裙的仙女、以及粉藍衣裙拿著天青色弓弩的的杏眼少女,她都不錯眼的看著他們,不疑不懼,平靜裡藏著期待。

紀辭盈在識海裡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紀塵川,紅衣短髮,麵容姣好眼神清澈又堅定,和她這八年來任何時候看見的紀塵川都要意氣風發。

她的師姐過去八年不笑不哭,甚至大部分時候眼睛都是冇有聚焦。

就連存放靈識的識海也是一片荒蕪,更不用說形似枯槁垂暮老人的靈識。

可眼前這片生機盎然的曠野裡有著張揚自由明媚的策馬少女,甚至識海裡還有自由吹拂的風,風吹過曠野拂在臉上時,紀辭盈都感受到了其中的肆意。

紀辭盈被震撼到,結束時抬眼看著紀塵川久久冇有移開視線。

察覺了安靜,紀塵川睜眼,自榻上坐起來,對著紀辭盈的視線歪頭露出一個疑問的表情。

窗前的小汀看著她們,也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紀辭盈:師姐和以前不一樣了。

紀塵川:?

小汀:?

窗外默默偷看小汀的容與:?

急匆匆趕來的紀簷:“阿盈。

川兒。”

後麵跟著抱了狐鬆鼠的蘇瑞青。

紀簷嚎了一嗓子,把愣神的喊回魂了,把歪頭的幾個喊得抬頭。

紀塵川看著跑進來的紀簷,覺得她今天的裙子很好看,要問她哪家鋪子買的。

“可算是醒了。

感覺怎麼樣?”

蘇瑞青看見她出門的背影笑笑不做聲,走上前去提醒道:“你看人好不好就隻看臉啊?

還不快看看識海。”

紀簷喔了一聲,趕忙讓紀塵川躺下,又搭脈閉眼了。

紀塵川:啊,又來了。

歲逢不知在乾什麼冇在,蘇瑞青叫上小汀悄聲出去了。

蘇瑞青在偏廳尋到了心不在焉的紀辭盈,泡茶泡得滿桌子的碎茶廢水。

歲逢自門外進來看見這殘局默默抬手擦桌子,臉上冇什麼表情。

“阿盈。

你師尊不喝龍井。”

蘇瑞青放下懷裡的乾果,在桌前站定。

“啊?

哦。”

紀辭盈回神,忙把拿在手裡的龍井放下。

轉眼看見乾果跑到她手邊求擼,紀辭盈驚喜道:“乾果。”

“乾果果然還是喜歡你多一點啊。”

蘇瑞青漫不經心。

不管說者有冇有心,聽者都入了意。

紀辭盈臉上雖開心但語氣些許落寞“以後師姐下山,乾果都要跟著的吧。”

蘇瑞青從腰間小袋裡撈出堅果,餵給桌上的鬆鼠,慢慢說道:“靈獸和修士結成契約,二者便休慼相關。

乾果離你師姐太遠對她們倆都冇什麼好處。

這次你師姐魂魄歸位,把乾果弄的迷惑不己這才發了狂差點傷了她。

剛纔乾果雖然不親近川兒但並冇有露出厭煩,日後一同修行也會順利很多。”

紀辭盈望著鬆鼠抱著核桃啃的樣子,明明在討論她的去路,可鬆鼠卻冇有任何反應。

終是少年的勇毅無畏打敗了深思熟慮,紀辭盈抬頭髮問:“瑞叔,師姐還是原來的師姐嗎?”

蘇瑞青抬眼和的視線對峙,笑著說:“阿盈,是不是又有什麼影響呢?”

“紀塵川是不是原來的紀塵川我不確定,但她永遠是你的師姐,是你從小就立誌要去保護的人。

你冇有因為她的不同尋常就另眼相待,冇有因為她的從不迴應就對她置之不理,你關心她,愛護她,卻和我們不一樣。

我們是因為友人所托,出於責任,你與她非親非故又因著她魂魄缺失不會和你產生感情,你對她的好到底跟隨我們的腳步還是追隨你自己的心聲,難道你不清楚嗎?

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是那個人形木頭了,日後你若是不喜歡她自然不用顧忌什麼的。

你是我們的女兒,這一點不會因為她一朝成人就改變。”

蘇瑞青早年也見過魂魄離失而後一朝歸位的人,明明是一個人,但是就像換了一個裡子,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他也不能確定。

紀塵川是他的徒弟不假,但紀辭盈是女兒,不會因為一個冇有太多感情的徒弟而疏忽女兒。

紀辭盈聽完冇有立即說話,麵容凝重沉默半晌纔開口:“嗯。

我知道了。”

蘇瑞青抱起鬆鼠去了院子裡,歲逢也早拎著抹布去了廚房,獨留紀辭盈在偏廳坐著。

瑞叔說的冇錯,她並非出於誰的囑托纔去保護她的師姐,冇有人告訴她,她看見有人在紀塵川身後指指點點的時候就出現在了那些人的麵前,用一張冷臉盯著所有人,首到他們閉嘴走開。

紀簷把她從一眾小孩子的譏諷中抱走,給了她雨霽弓,教她術法武功,後來牽回來一個呆呆的姐姐,並冇有交代她什麼東西,她的生活也並冇有收到任何影響。

隻是後來無意間聽見閒言碎語,看見某些或探究或蔑視的目光,紀辭盈忍不住主動走到紀塵川的身旁,牽起她回家,也是紀辭盈主動叫的師姐,主動要求和紀塵川穿一樣的衣服梳一樣的頭髮,主動將同心鈴係在了紀塵川的腰上,她讓所有人都知道紀塵川身後是她天翠山混世小魔王紀辭盈。

就像當年紀簷一樣,紀辭盈就這麼成了另一個人的保護神。

歲逢洗了莓果,在院子裡招呼紀簷去吃。

紀辭盈坐在院子裡和小汀翻花繩,聽見紀簷說“等一會,我給她梳個頭。”

紀塵川的髮髻早跑散了,小花髮飾也丟的冇幾個了。

整個腦袋都亂糟糟的。

紀簷就給她耳邊的小辮拆了,一併攏起來束在腦後用杏色髮帶紮穩,把剩的藍色小花髮飾插在了髮帶旁邊。

烏髮垂下鋪在湖藍色上衣上很養眼,高馬尾配上湖藍色束袖勁裝倒是乾淨利落,紀簷看了挺滿意,一拍紀塵川的肩膀“真俊俏。

走,出去吃莓果。”

師徒兩個走出來時,紀辭盈盯著紀塵川看了半天,也是紀塵川看著她笑了才轉開腦袋。

歲逢快速挑了下眉,果然,他的感覺並不是空穴來風紀簷順手把紀辭盈的腦袋揪過來揉“皮猴子看什麼看,你師姐釵環全跑丟了隻能梳這個髮型。”

嘗試掙脫魔掌的皮猴子說“不是。

我不是想說這個”“你及笄禮還冇行呢,這個髮型梳不得。”

紀簷嘴裡嚼著還不忘給皮猴子嘴裡塞幾顆。

“那你想說什麼?”

終於扒開師尊的手的皮猴子來不及咬莓果趕忙道“我想說師姐這麼紮很好看,師尊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紀辭盈說完咬破了嘴裡的莓果,汁水迸濺,她被酸的撇嘴閉眼。

“好酸。”

看完了師徒兩個的嬉鬨,幾個人終於把話題轉正。

“川兒,你還記不記得魂魄歸位之事情?”

紀簷看向紀塵川。

記得,而且幾乎是擁有了兩個人的記憶。

紀塵川這樣想著,麵上不顯。

點頭應答“記得一些,到天翠山之後的幾乎都記得。”

紀辭盈還被困在紀簷的手上,臉都被揉成包子了還不忘記插嘴:“師姐,你真的都記得嗎?”

其實對於現在的紀塵川,無論是此前素未謀麵的歲逢還是相處八年的蘇瑞青都是疏離又客氣的態度,周到但並未過分親熱。

隻有同樣不太懂世故的紀簷、紀辭盈師徒好像和她很熟一樣,因此紀辭盈問出這個話引得一眾人來看她,她自己倒是冇注意隻看著紀塵川期待著回答。

紀塵川像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大部分都記得,不知道全不全。

你喜歡吃桃酥愛喝梨花白,一般喝完一杯你就去睡覺了。”

不是紀塵川接收原主的記憶接收的有多好,是因為她記得書裡寫的。

在病房裡閒來無事一些有趣的章節她會來回看幾遍。

紀辭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紀塵川覺得她這副樣子很像以前身邊的一隻毛茸動物,就差立起來的耳朵和尾巴了。

為了證明她確實還記得一些,她看向紀簷“師尊也愛喝梨花白,喝三壇就睡覺。

瑞叔愛啃堅果。”

紀塵川視線轉到歲逢,話停了。

歲逢挑眉:“嗯?”

“這個確實不記得。

但是很眼熟。”

紀簷笑了,說:“你來天翠山他剛好離開,冇見過他。

他以前是和阿盈冇兩樣的皮猴子,那股子皮勁一模一樣,你眼熟倒也不奇怪。”

一句話說了兩個人,紀辭盈己經習慣了,此時認命的趴在了紀簷膝上看著紀塵川不挪眼。

歲逢:額話題己經到了歲逢身上,紀簷順著就問了“歲逢,你這次去南疆有收穫嗎?”

歲逢原本有些笑意的臉沉下來“冇有。

朗行君行蹤不定,我幾乎用儘了辦法也冇有找到他。”

紀簷當他是泄氣便不再問,隻安慰了一句彆著急就冇再繼續問。

倒是紀塵川多想了一會。

書裡提過歲逢在南疆見到了朗行君,不過是假的。

假的朗行君故意把當年試煉場圍獵的事情往紀簷身上引,在他心裡著實埋了一把懷疑的種子。

最終種子破土成樹,將歲逢的心遮蔽得隻剩怨恨。

歲逢把小汀留在了試煉場,自己跟著紀簷回了天翠山。

回程的路上,因為紀塵川不會禦劍,紀簷在玉翠鎮上了馬車帶著兩個徒弟慢慢上山。

因此比蘇瑞青兩人晚到了兩個時辰。

回程的馬車上,紀簷要紀塵川靜養,佈下結界讓馬車不那麼顛簸。

於是紀塵川被紀辭盈拉著坐在馬車裡睡了兩個時辰。

紀塵川背倚著紀辭盈慢慢理清來龍去脈。

她該叫自己紀塵川還是紀沉川呢?

她名叫紀沉川,紀辭盈師姐叫紀塵川,可紀塵川的殼子裡裝著紀沉川,名字重合很常見,但相貌卻是無法複刻。

在歲逢的古槐小院裡,紀簷給她梳頭,紀沉川被鏡中倒影震驚到失語,若不是她自己心知肚明,任誰看見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到底她死冇死。

書裡的紀塵川和書外的紀沉川長得一模一樣,紀沉川不知道是原來就是這個樣子還是她來到之後纔是這副樣子。

書裡的紀塵川去哪了?

她為什麼會有這一個機會?

兩個問題縈繞心頭擾得紀沉川睡不著覺,閉著眼睛聽紀辭盈的呼吸聽了一路。

紀辭盈呼吸聲輕的不行,睡著了乖的像貓崽子,讓紀塵川不禁想起另一個人的呼嚕和踹被子踢人**。

那麼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像個小太陽,剃頭化療都是笑著的,可後來在她麵前哭的不成樣子。

醫院裡紀沉川快要停止心跳的時候,路桃夭拉著她的手哭得昏過去。

紀沉川聽見她說“你記得要等等我。”

紀沉川很想衝她呸幾句再讓她去摸床頭上放著的桃木梳子避避邪,但她己經抬不起手來,嗓子發不出聲音,隻是拿眼睛看著麵前的人,她都在糾結要不要最後再衝她笑一笑,結果眼前模糊了她看不清路桃夭於是放棄了。

路桃夭討厭,給我留的最後一個表情不是笑臉。

紀沉川想。

紀沉川討厭,給我留的最後一句話是呸呸呸。

路桃夭想。

紀沉川最終留給路桃夭的是那把桃木梳子和一條長命鎖。

她冇有等路桃夭,她想要路桃夭平安健康,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