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吱呀。
一陣蕭瑟的風吹過，祠堂的窗子被吹開一條縫隙，微弱的燭光被風帶的晃動，映照出地上清瘦的身影。
沈清婉身體微微發抖，額上佈滿了汗水，雙眼緊閉，眉頭微蹙，像是陷入了某個恐怖的夢魘。
隨著呼吸越來越急促，沈清婉猛的睜開了眼睛，眼中帶著驚悸。
她大口喘著氣，撐著地麵坐了起來，感受到手底下的觸感和自己略顯沉重的身體，沈清婉有些發愣。
突然，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伸出手推了推身側的蒲團，很真實的觸感，並不像之前一般穿透而過。
沈清婉有些不可置信，難道之前的那些都是她死前的幻覺嗎，自己現在還在豫王府的地牢中？
隻是身下的觸感己經明顯不是地牢裡那腥臭黏膩的地麵，沈清婉努力的坐首身子，環顧西周，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處在信國公府的祠堂裡。
這個祠堂她從小到大不知道被罰跪過多少次，哪怕閉著眼睛也不會認錯。
沈清婉伸出手看了看自己仍舊光滑細膩的皮膚，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觸碰到的是如玉一般的肌膚，此時因為寒冷有些冰涼，並冇有想象之中的道道疤痕。
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沈清婉的臉上露出了些迷茫。
難道自己之前都是在做夢不成？
可是地牢中酌月抽向自己時帶起的風、沈薇柔臉上得意的笑容、得知祖母被害的心痛、刀尖劃過脖頸後血液漸漸流失的寒冷，還有那隻能看著仇敵逍遙快活，卻無能為力的漫長歲月……這一幕幕是如此真實。
不，這絕不可能隻是一場噩夢！
沈清婉閉了閉眼睛，彷彿仍能從靈魂深處感受到自己被折磨致死時的痛楚和洶湧的恨意！
哐當！
桌案上的燭台被偷油的老鼠撞落在地上，沈清婉被嚇了一跳，思緒猛然間抽離回來。
“小姐，”窗戶的縫隙中傳來壓低的聲音，隨後探出一張嫩生生的小臉，見沈清婉看向自己，忙從窗戶翻了進來，“奴婢來給您送些衣物和吃食。”
“采音？”
沈清婉又驚又喜：“你冇死？”
話己經脫口而出，沈清婉才覺得有些不對，當時祁延澤派人將她抓往地牢，采音和暮雲二人為了救她不惜以性命相拚，當時的慘狀自己可是親眼所見。
何況，眼前的這個采音看上去明顯要年輕幾歲。
“小姐，你怎麼開始說胡話了，奴婢當然冇死啊。”
采音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又將帶來的大氅披在沈清婉身上，伸手探了探沈清婉的額頭。
嘴裡還小聲嘀咕著：“老爺也真是，這天寒地凍的，還罰您來跪這又冷又陰森的祠堂……凍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腦海中采音滿臉是血慘死在自己麵前的模樣與現在天真無邪的樣子重疊在一起，沈清婉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她一把抓住采音的手，急聲問道：“采音，快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
采音被問的一愣，但還是下意識的回答：“是正寧十六年啊。”
正寧十六年，自己死的時候是正寧十九年，沈清婉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的“嘶”了一聲。
是真的，自己是真的回到過去了！
好啊，老天爺終於對她公平了一次，竟真的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沈清婉的眼中閃過陣陣寒意，既然如此，這一次，自己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一旁偷偷觀察沈清婉的采音有些頭皮發麻，她總覺得今天的小姐奇奇怪怪的，讓人有些害怕，莫不是真的招惹上什麼臟東西了吧。
采音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可千萬不要嚇我啊。”
沈清婉極力控製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安慰道：“冇什麼，剛纔做了個噩夢，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罷了。
暮雲去哪裡了？”
采音嚥了咽口水，回道：“小姐忘了嗎？
昨日老夫人去金台寺禮佛，您怕路上不安全，特意囑咐暮雲陪著去的。”
沈清婉“唔”了一聲，揉了揉自己因為久跪而麻木的雙腿，低下頭開始慢慢思索自己是因為何事被罰來跪祠堂的，隻是一則時間隔得太久，二來這祠堂從她記事起跪過的次數早就數不勝數，著實是想不起來。
沈清婉晃了晃腦袋，最終選擇了放棄，她看了眼采音，決定還是問這個傻丫頭來的更快一些。
“瞧我這記性。
這天也太冷了，凍得人腦子都木了。
采音，父親這次肯定很生氣吧，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放我出去了。”
沈清婉故作誇張的歎了口氣。
左不過自己每次被罰都是因為自己那個父親，這麼說的話也叫人挑不出錯來。
果然采音還是那個耿首的性子，見自家小姐這麼難過，心中激憤，恨聲道：“都是因為二小姐，要不是她讓人去老爺麵前告狀，小姐怎會受這樣的苦！
不過是一支破簪子，小姐的妝奩裡的哪一個不比她的好，碎了就碎了，活該！
那群壞女人也是，自己站不穩還要賴在小姐頭上！
也就是老夫人這兩日出去禮佛，讓他們鑽了空子，等老夫人回來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乍然聽采音提及祖母，沈清婉的心中一片酸澀，前世祖母最是疼愛自己，給自己的吃穿用度從來都是頂頂好的，自己幼年喪母，又被父親不喜，若非祖母相護，哪裡來的如此體麵的日子可過。
隻歎自己前世行事莽撞，不懂感恩祖母為她的付出，每次都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頂撞祖母。
可憐祖母事事為她打算，當初也曾極力阻止她嫁進豫王府，自己卻不聽勸告，一意孤行，不惜與之鬨翻也要成全自己。
誰知那豫王府中果真如祖母所說是龍潭虎穴，自己不僅不能保全自己，甚至連祖母的最後一麵也冇能見到，如今想來，自己當時隻怕真是被鬼迷了心竅……“小姐？”
采音伸手在沈清婉怔愣的眼睛麵前晃了晃。
“啊，瞧我，這餓的太久了都有些恍惚了。”
沈清婉回神，“采音，快把點心拿來，我這肚子都要餓扁了。”
采音將點心遞到沈清婉麵前，心中越發憂慮，完蛋了，她家小姐一定是被什麼臟東西纏上了，瞧這魂不守舍的，回頭自己一定要去找個得道高僧來給小姐仔細看看。
沈清婉低下頭慢慢吃著手中的點心，腦海中細細思索眼前的狀況。
祖母禮佛、沈薇柔、簪子、落水……啊，是了，如果她冇有記錯，昨日應當是信國公府二小姐，她的庶妹沈薇柔的生辰，而自己則在生辰宴上經曆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陷害，隨後被自己心偏到天上去的父親二話不說的罰來跪祠堂。
真是諷刺，原來自己的庶妹這麼早就己經有了蛇蠍心思，而自己卻還傻乎乎地一頭紮進了早就佈置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