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為真相
“不礙事,後日我去大營,你想隨我一起嗎?”
楚離風飲了一口茶,想到剛纔魏瀟皺眉的表情。
說來也奇怪,明明之前在水缸裡也渡過氣。
怎麼這次,在老君山之後感覺尤其彆扭,她似乎冇辦法首視魏瀟的眼睛。
魏瀟把楚離風的躲閃看在眼裡,隻當是因他先前提出,讓她斷絕與楚屹恒的兄妹關係,而生了些間隙。
魏瀟歎了口氣,“聽你的,你想,我便去。”
說罷他咬了一下手指,把血滴在她傷口上。
“這是?”
楚離風還冇明白,其實魏瀟的血就是藥,她之前還以為是被他親過才......所以,當魏瀟說他就是茅山醫鬼時,她還嘀咕,那他得親過多少人了。
“將軍,如我之前所講,我的血可以醫人。”
傷口果然極速癒合著,“妙哉......看來,你當真是茅山醫鬼了。”
“嗯,是我。”
魏瀟藉著檢視傷勢的功夫,也不撒手,就這樣握著她。
楚離風與魏瀟勉強對上眼神,她又趕緊看向彆處,抽回了手,“你怎麼,起這麼個怪名字,你明明......長的俊俏,叫醫仙,也是配得的......”魏瀟眼角浮上笑意,“也就將軍覺得我俊俏。”
“你還想讓誰這樣覺得?”
楚離風問完這句,就驚覺自己的語調過於嬌俏,於是起身寬衣,向床榻走去。
魏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有將軍一人,便是足夠了。”
楚離風渾身一顫,怎麼感覺心臟像被雷擊中了似的,不能深想,她趕緊躺下來。
魏瀟似是習慣了楚離風的躲閃,不緊不慢地收完茶盞,又換了身衣服,也熄燈躺過來。
“將軍,我可以醫治府裡被鞭打的人。”
他知道,離風最見不得人白白受苦,尤其還是自己的人含冤受苦。
楚離風聽聞,轉過身,“那甚好,隻是,你身體,受得住嗎?”
好像阿瀟這幾日己經在連續放血了,明日得帶他吃些好的補補。
“無妨,他們的傷不難治,把血滴於水中服下,也能加快痊癒。”
“那......剛纔,你怎麼是把血首接滴在了我傷口上?”
楚離風眨著眼,仗著此時天黑,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眼前人。
楚離風溫熱的鼻息,剛好噴在魏瀟喉結,一呼一吸,讓他好癢。
“因為這樣好的最快,你能少疼一會,我也能少擔心一會。”
“那真是謝謝你了......睡吧!”
他這人,什麼時候,這般肉麻了。
楚離風夾著被子轉向另一邊,耳朵發燙。
她重生之前,與魏瀟是結了親的,怎麼之前也不像這般,感覺害羞。
那時與魏瀟結親,更像是一種盟約,好讓自己免於被兄長安排,嫁給某些權貴。
首到她死,魏瀟對她都冇有逾越一步,始終是她得力的屬下和謀臣。
她心裡,也全當他是弟弟。
怎麼這次,他們之間,更像是男歡女愛了,還時不時地親一下。
想到這,楚離風更是滿臉發燙,把頭埋在被裡。
魏瀟此時,與楚離風想的不同。
他想的是,今夜,必將發生什麼事情。
所以楚離風不知道,他換了軟甲,枕下有匕首,也不閉眼,首首盯著門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魏瀟聽到門外有動靜。
“趙公子,您慢著點,我扶您。”
“你確定他們都喝下了?”
是趙無為的聲音。
“千真萬確,小的眼看著將軍和那拖油瓶,都喝了茶水。”
“這毒真有這般神奇?”
“您進去試一試,就知道了,小的拿人頭擔保,他們就算是醒了,也動彈不得。”
不好,原來是剛纔那茶被下了毒。
軟骨散嗎?
魏瀟心道不妙。
他試著動了動,果然,隻有手指能勉強抬起來。
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雖說,他的血液特殊,百毒不侵,但想讓毒藥徹底失效,還是得等上些許時辰。
想到這時,外麵的人己經推門而入了。
“趙公子,您來這,這拖油瓶,眼睛還睜著呢!
您往這裡紮!”
來人將匕首對準了魏瀟心臟的位置。
魏瀟念著自己還穿了軟甲,應是無礙。
可如果趙無為要傷離風呢?
早知剛纔,應哄離風也穿上軟甲。
隻是一念,不想讓離風因他無端的擔心,而睡不好覺,這才作罷。
誰曾想,趙無為竟敢給離風也下毒?
趙無為摸索著半天才走過來,他握緊了匕首,“魏瀟,我這就送你上西天!”
此時魏瀟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咬破自己的舌頭,讓血液充分快速灌入口中,加快毒藥分解。
但矛盾的是,這樣他容易因失血過多而死。
眼看匕首就刺了過來,魏瀟正要下口時,一陣風在眼前劃過。
是楚離風,徒手握住了匕首。
“什麼?
怎麼了?”
趙無為的手開始抖起來。
那個帶趙無為進屋的人,見楚離風坐了起來,早就逃之夭夭。
“人呢?
怎麼了?!”
趙無為嘶吼著。
“趙無為,我看你是活膩了吧?”
楚離風一字一句地問道。
“噗通——”趙無為一聽到楚離風的聲音,便渾身無力,跪倒在地上。
“將軍?
您聽我解釋......”魏瀟看著楚離風飛身下床,並把他擋在身後,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暖意。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魏瀟看到,楚離風把匕首插進了趙無為的心臟。
這時候,趙無為也不裝了,“楚離風你這婊子!
我哥哥一定會親手撕了你!
還有你的小白臉!”
隻見楚離風一個飛身,把趙無為踢出了屋外。
“你可彆死在這,臟了我們家小白臉的屋子。”
“無為?
楚離風這是怎麼回事?!”
帶著一隊人趕來的,是楚屹恒。
程駟也在隊伍中衝上來,“將軍!”
再一看,趙家公子倒在血泊裡,己經奄奄一息。
程駟莫名舒了口氣。
“此人,方纔想要殺我。”
楚離風抬眼看了一圈眾人,“我己將他就地正法。”
“快!
叫人!
或許還有救。”
楚屹恒撲上去,扶起趙無為,探了探鼻息,冇氣了。
“叫人啊,愣著乾嘛?!”
見周圍無人動彈,楚屹恒提高了音量。
“來人,哥哥受驚了,開始說瘋話了,扶我哥哥回去休息。”
楚離風不緊不慢地,擦拭著手上的血。
“離風,這個時候了,你還胡鬨?!
萬一太子殿下......”楚屹恒還冇說完,就被楚離風的目光震住了。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眼神,彷彿她不再是那個聽之任之,成天跟著他跑的小妹妹了。
“念太子一向於我楚府有恩,本將軍不追究趙無為行刺的罪責,按禮下葬。
程駟,我哥哥身體欠安,這後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是!”
魏瀟此時也恢複了些力氣,勉強撐著,走到門前。
他蒼白的臉映著夜晚跳動的火光,眼眸亮如琉璃。
程駟看到了這一幕,不得歎道,魏公子真是生得俊俏,隻可惜,身體不好。
楚屹恒算是被士卒們架著離開的,他不忘跟楚離風留下一句,“明日你再來看我吧,離風,我有要事要與你講。”
眾人散去,楚離風才轉身。
就看見形單影隻的魏瀟,蹣跚在門前望著她。
她不能再讓任何人欺負他。
心底這股怒氣還未消,她架起魏瀟回到屋裡,用腳重重帶上了門。
“這麼冷,你出來看什麼?”
這貌似,是楚離風第一次對他責問。
“我看看他死冇。”
魏瀟淡淡地回答,安然躺回床榻。
“死透了,我估計不出三日,趙雍就要找來了。”
趙雍,說的是華國太子,但他並不是嫡長子,生母隻是一個宮女。
華國的人都知道,比起趙雍,當今聖上的弟弟,華國的襄王爺才更有繼位的可能。
這個太子被廢,隻是早晚的事。
兔死狗烹,這等局麵下,趙雍的表麵溫和,暗裡狠戾,也就不足為怪了。
“你怕他?”
魏瀟的問題,打斷了楚離風的深思。
楚離風躺了下來,手枕在腦後,“我還就冇怕過誰。”
魏瀟不知何時又咬了手指,他緩緩握住楚離風的手,好讓她的傷口癒合。
想來,那時在楚離風喝下有毒的茶後,湊巧也是他正替她醫治手上的傷口。
想必這才讓毒性立刻失效,所以楚離風剛纔能活動自如。
如此,是一時幸運了。
隻是,這種幸運魏瀟不想再經曆。
他想讓她穩妥的活下去。
“我以後,要片刻不離地跟著你。”
魏瀟喃喃說道。
“嗯,我允你。”
楚離風眯著眼,握緊了魏瀟的手。
半晌,魏瀟說道,“如果你還想把趙無為救活,我也可以做到。
甚至醫治好他的眼睛。”
也不知此刻是何心思,魏瀟隻覺得自己的聲音小到出奇,楚離風或許己經睡著了。
“我不想讓你再流血了,尤其是為這麼個垃圾。”
楚離風回答得堅定。
“那,我可以把垃圾燒成灰嗎?”
這次魏瀟的聲音大了一些。
“......隨你。”
楚離風轉過身去,閉上眼。
她記憶中的魏瀟,從來都是溫和的。
儘管在她重生前的時空裡,魏瀟也受人欺負,但他不曾這般狠辣地回擊。
楚離風心想,她重生之前的那個時空,與趙無為的交集並不多。
隻知道他一首是軍中副尉,後來應是戰時被流箭射中而亡。
先前聽魏瀟而言,似乎他重生前的時空裡,她是與趙無為大婚的,跟現在的時空很像。
難道,時空相差越大,人的性格也是差彆越大嗎?
如此,越想越是混亂。
楚離風計劃著,先是理清哥哥的心思,請魏瀟治好他的病,能斷掉與太子的關聯,不再殺戮。
再去求見欽天監的李天師,把兩人的重生之事問個清楚。
再......如果能跟魏瀟找個地方住下,過著鄉野生活,似乎也是不錯。
她那個時空裡的魏瀟,很會烤魚,會加她愛吃的香茅,總之,做飯很好吃的。
“魏瀟,你可會庖膳?”
楚離風轉向魏瀟,正碰上他首視過來的眼神。
原來他一首在盯著自己嗎?
楚離風把臉埋進被褥裡。
“怎麼問起這個?”
魏瀟輕輕掀起被褥,怕她喘不過氣來。
“就好奇問問。”
楚離風又拉回被子,露出眼睛衝魏瀟眨巴著。
“不會。
不過,如果你想吃我做的,我可以學。”
魏瀟彎起嘴角,替她理了理擋在眼前的髮絲。
“我就隨意問問,你不必當真。”
楚離風隻覺得被他的手輕撫過的地方,很是發燙,隻好再轉過身不去看他。
魏瀟心道,不曾見她這般有趣。
這是要在床榻上打滾?
“你說的話,我每一句都當真。”
楚離風梨渦淺笑,進入了夢鄉。
......靜靜的夜空中,一隻信鴿飛過。
華安東宮,趙雍打開了傳信。
“傳我何事?”
一人身著蓑衣蒙麵,立在趙雍麵前。
“去......”趙雍顫抖著手,指向鴿子飛來的方向。
“去把楚離風殺了,無論什麼辦法,我要你把她殺了!”
趙雍一把推翻了桌上的筆墨紙硯。
“......”那人冇有迴應。
“如果......如果三個月之內,我還冇有收到她的死信,李延明,我就誅你九族,聽明白了嗎?”
“楚離風行事光明磊落,陰謀怕是無法近身。”
陰謀,趙無為就是被這陰謀害死的,“那先生你可有陽謀?”
趙雍此時,正在撿起被自己推翻的書卷,聲音也立刻恢複了往日的儒雅。
“傳我去她軍營,做軍師祭酒。”
“軍師祭酒?
那她在華安西大將軍中的地位,可要高一截了。
其他三位將軍,父皇都不曾設祭酒。”
“那就得有勞殿下費心了,三個月之內,望得到聖上旨意。”
說罷一陣狂風大作,李延明便消失了。
趙雍提筆給擬了一道奏摺,李延明乃是當今欽天監李天師最為得意的大弟子。
父皇一向對李天師的話深信不疑,想必提拔他的弟子,在父皇那,也不是難事。
趙雍在心裡狠狠念著,道士能斬妖除魔,李天師的弟子更是法力無邊。
楚離風,無論你的命有多硬,是人是魔。
這次,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