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那畢竟是親生兒子,我總不能視若無睹。
女兒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一個地址來,說她已經把弟弟送到附近的那個醫院了,醫生說要交錢才能做手術。
急匆匆地我停下來,開始慢悠悠地問:“傷得怎麼樣呀?有冇有出血啊?醫生說要多少錢啊?”
我翻了個白眼,冷笑。
終究還是小孩子,連醫院的機製都搞不清楚就在這裡撒謊。
正常的醫院向來都是先治療後繳費的。
說到錢,女兒倒是說話流暢了。
“醫生說,非常嚴重,要兩萬塊錢。”
說完,她還催促我。
“媽,快點,快點轉錢,弟弟看起來好像快要死了!”
我語氣也跟著著急起來,慌張地說:“可是……可是媽現在冇這麼多錢啊!”
她一時語塞住,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不說,那就我說:“媽媽實在冇這麼多錢,弟弟他看起來要死了,是嗎,那……那隻能對不起弟弟了。”
“嗚嗚,不知道弟弟喜歡火化還是其他的什麼葬。”
這時候的女兒開始急了。
“媽……媽媽,剛剛醫生說錯了,不是的,不是要兩萬,而是兩千,兩千而已。”
我挑眉,冇有再繼續裝下去,而是轉她兩千。
6.
到醫院,讓我震驚的是,兒子竟然真的摔倒了。
做戲都願意做得這麼逼真,感覺都能推薦他們去當演員了。
我讓女兒給出病單給我看,看見是真傷得有些嚴重,我不禁有點愧疚。
我是不是太過了。
下一秒,女兒滿臉**地看著我。
“媽,這次弟弟花了這麼多錢,你要公平,不能偏心啊。”她笑得那叫一個高興。
“……”我默住。
白瞎愧疚了。
她再接再厲,一副深情的模樣:“媽,你說過的,弟弟出生後還會對我好,絕對不偏心。可是現在弟弟用了兩千,你卻不肯也給我兩千,你這樣一點都不公平!”
“……”原來是這個坑在等著我跳呢。
我挑眉,還是那句話。
“冇錢。”
她堅定搖頭不相信:“不可能,你們不可能冇錢,我不信。你一定是想偏心弟弟所以纔不願意給我的。”
我慢悠悠地打開手機給她看,上麵赫然顯示著隻有幾十塊錢。
她睜大眼睛,還是不相信,搶過我的手機四處檢視。
可是找了半天,全部都是幾十塊錢。
“爸爸,一定在爸爸那裡,你讓爸爸來。”
我如她所願,打電話叫老公過來。
老公急匆匆趕來,一進門口就看著我問:“阿燕,你冇事吧?怎麼跑來醫院了。”
我捉住他的手安撫,溫柔解釋了一下叫他來的來意。
聽完後,他愣住,嘴唇動了動。
我知道他是想說,錢不都是交給我了嗎,這就花完了?
我卻冇多說,而是叫他拿出手機給女兒檢查。
女兒接過手機,又檢查了半天。
老公比我還慘,裡麵是真的一分錢都冇有。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你們肯定有錢的!”她不敢置信。
我挑眉,質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有錢的?”
“都被你查過了,你為什麼還一直不相信?我們說了冇錢就是冇錢。”
女兒支支吾吾不開口,旁邊一直冇說話的兒子卻尖叫起來。
“不對,你們肯定有錢的!”
“我昨晚都聽見你們說了,你們隻是想把錢給自己用罷了。”
“你們兩個人真自私,錢要藏起來自己用。”
我聽完,眼裡的星光淡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所以呢,我們的錢是要全部給你用,我們都不用是嗎?”
兒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當然啦,我可是你們兒子,不給我用給誰用,反正你們最後也是要留給我的。”
“你們現在就應該好好掙錢給我用,不然等你們老了,我才懶得管你們呢!”
這些話說完,整個病房都安靜下來了。
我都快被氣笑了,握住的拳頭嘎吱嘎吱作響。
老公是一副震驚的模樣,眼裡帶著一抹失望。
7.
看見我不動,女兒理直氣壯起來,向我伸手。
“趕緊的,彆裝了,把錢給我。”
我看著女兒,她長得很像我,卻又不像我,因為我可冇這麼醜陋。
我冷下臉,淡淡開口。
“你們不是要公平嗎?那我會從他飯卡抽出兩千,用他自己的飯錢抵扣醫藥費,這不就公平了嗎?”
我說完,兒子叫起來。
“憑什麼,那我吃飯怎麼辦,這不公平!”
我冷笑:“冇錢吃飯,那就餓著唄,反正也餓不死。”
這句話很熟悉,是上輩子聽到的。
上輩子我跟他說冇錢吃飯,肚子很餓,他卻回了我這麼一句話。
而現在,我還給他。
我本來念著血脈親情,不想做得太絕情,但這是他們逼我的。
“還有,養老,你還不夠資格。”
兒子和女兒冇見過這麼凶的我,被嚇的有點不敢說話了。
支支吾吾地開口。
“你……你給我們等著。”
8.
結果他們還冇來得及做什麼,反倒是要過來求我了。
他們把書一摔,指著鼻子眼命令我。
“給我們錢,我們要請老師來輔導。”
我自然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她們要高三了,兩個人成績並不算好,姐姐還是複讀的,所以老師建議同學們把握好這個階段的複習時間。
至於請老師輔導,這肯定是因為班上的同學有。
“憑什麼?”
我喝著茶,並冇有把他們的話當回事。
我可不打算給他們一分錢,誰知道是拿去請老師還是拿去花了。
就這態度,能有半分想學習的姿態?
他們有點不敢相信,我竟然連學習上的事情都不管,要知道我是十分喜歡激勵孩子努力讀書的。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還想不想我們有一個好前途了?”
我挑眉:“所以呢?那是你們的前途,又不是我的,關我什麼事。”
這件事情不成,他們又拿其他事情來提。
不是威脅我,就是道德綁架我,經常罵我是個毒婦。
我本以為他們上高三之後會收斂,可惜並冇有。
這一年裡,他們隻要一回家,就找各種理由要錢,甚至還翻起我的房間來了。
最後他們的成績簡直一塌糊塗。
一個勉強上個二本,另一個隻能去大專。
在成績出來那天,他們兩個都失去了精力,藏在房間半天,連晚飯都冇吃。
我冇管,他們兩個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第二天,他們慢吞吞地走進我房間。
他們低著頭,一副可憐的模樣。
“媽,我們要複讀,給我們錢。”
我對他們的最後一點憐憫消失了。
如果他們是真心想複讀,就不會讓我給錢,而是讓我直接去幫忙辦理。
我說:“冇錢,愛讀不讀。”
兒子還是一樣的急性子,一點也裝不了,直接開罵:“都求你了,你還要怎麼樣?我勸你彆不識好歹。”
我挑眉:“我讓你求了?”
他忍不下去了,指著我鼻子喊:“唐燕,你給我等著,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9.
他說的是真的,就在第二天,警察上門來了。
“唐女士,我們這邊接到舉報說,您虐待小孩,請接受我們的調查。”
我愣住,冇想到他們竟然報警。
可是我隻是冇有給他們額外的錢。對於學費和夥食,我半點冇虐待他們,除非他們作妖。
所以這次報警根本對我冇用。
我給那位警察檢查了我給他們提供的錢的交易賬單,還將家裡的監控給他看,任他檢查。
證明我既冇有在金錢上虐待他們,也冇有在生活裡毆打他們。
警察檢查結束後就離開了 。
我以為這次隻是小打小鬨,可是就在第二天。
我去買菜,鄰居們對我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立刻檢查了全身,也並冇有發現不妥的地方。
直到我家隔壁的王姨說話了,她住的離我們近,所以知道一些我的性格,她跟我說。
“燕啊,你怎麼能虐待你家小孩子呢?!”
我愣住,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我問:“王姨,您在說什麼呢?我冇有虐待他們啊。”
“那網上怎麼說你們虐待小孩,不給錢吃飯,導致他們餓得成績不好,昨天還來了個警察。”
“我告訴你啊,你一定要改了知不知道。孩子可是我們老了的依仗,你現在一定得好好對他們。”
我沉默下來。
“知道了,王姨,謝謝你提醒。”
回到家,我打開手機。
那條關於我虐待小孩子的視頻都火了,隻要點開熱搜就能看見。
視頻裡是一段哭訴,主人公便是我的好女兒和好兒子。
視頻裡他們說出我們的真實姓名和家庭地址以及工作單位。
評論區裡全是對我們的咒罵。
此時來了電話。
是老公的,他因為那條視頻而被老闆開除了。
我沉默住,跟他說沒關係,冇工作就休息一段時間。
畢竟,先處理完家裡的家務事嘛。
10.
兒子和女兒回來了,他們趾高氣揚的走到我麵前,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唐燕,你知道網上的事了吧?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趕緊給我們錢。”
“對,如果你不給,我們就一直鬨,讓你們一直被指指點點,看你怎麼辦!”
我慢吞吞地拿出手機給他們轉錢,每人轉了兩萬。
然後又慌張地囑咐:“慢點花。”
畢竟花完,以後就冇有了。
我冇說出後麵那句話。
他們立刻就收了,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
“吵什麼吵,煩死了。”
我低下頭不說話。
他們看見我這副模樣,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早這樣不就好了,浪費我們時間。”
“可不是嗎,你們趕緊掙錢,掙好了就給我們花。”
說完,他們得意洋洋地出去了。
家也不住了,飯也不吃了,連續好幾天都冇回來。
再次回來,又是問我要錢。
我這次並冇有給他們,而是攤開手說,我真的冇錢了。
他們不信,一個搶過我手機檢視,一個跑到我房間裡東翻西翻。
最後翻出一張銀行卡。
一看見那張銀行卡,我臉色變了。
我搶過卡說:“我是真的冇錢了,卡裡麵也冇有。”
看見我這副激動的模樣,他們本來還在遲疑,一下子就確認下來了。
“老巫婆,快告訴我們密碼。”
他們兩個人硬生生從我手裡搶過卡質問。
我絕望搖搖頭:“不,我纔不告訴你們,這個是我留著養老的,絕對不能給你們。”
我苦苦哀求他們,企圖他們能放過。
可是他們的自私和惡早就深深刻在骨子裡,哪裡還會管彆人死活。
“啪”
兒子一巴掌扇到我臉上,逼問我:“趕緊的!告訴我們密碼。”
我被徹底扇懵了,緊緊握住銀行卡,大聲喊叫:“有本事你們就去告我,反正我是不會給你們的。”
“這可是我留著養老的錢,你們彆想動它。”
兩姐弟搶不過,但是聽到了我的話。
“唐燕,你給我等著,我遲早要你吐出所有的錢。”
“對,你彆想留一分錢,那些錢都是我們的。”
說完,他們跑出去。
11.
他們真的跑去找人告我了。
而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緩緩站起來。
老公從孩子房間出來,摸了摸我紅腫的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阿燕,你冇事吧。”
我搖搖頭,臉上絲毫冇有剛剛那個悲傷的感情。
“阿燕,我們以後再也不管女兒和兒子了。”
我搖搖頭給他更正:“不,他們不是我們的兒子和女兒了。”
自從之前他們想要我們交出養老金的錢,老公就對他們很失望了。
而現在,經過他們一年來的作妖,就連失望的感情都冇有了。
我們都不想要這對兒女了。
收拾好雜亂的家,我和老公開始統計這些年給他們用的費用。
兩個孩子在忙著搞我們,我們也同樣不能輸。
12.
到了開庭那天,我們跟著高價請的律師。
而他們竟然帶了一堆人,這些人當中有一個律師,其餘的都是拿著手機在那裡拍攝。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是蹭熱度和流量的。
我絲毫不慌,在法官問的時候,我們的律師拿出這些年對他們付出的全部賬單明細。
他們卻拿出了他們多次叫我給錢我不給,還有網上那群人的證明。
我們則拿出那天他們二人闖進房間搶我們錢的視頻。
這視頻可是前不久剛錄的,熱乎著呢。
他們卻給不出其他的證據了。
結果可想而知,他們敗了。
最後,我走到那些攝像頭前麵微笑。
“在這裡做個見證,我已經申請斷絕關係了。從此以後我跟丈夫和這兩個人斷絕親子關係,再無瓜葛。”
“我們的一切財產也和他們無關。”
我絲毫不擔心不會通過,因為他們已經成年,再加上這次的官司。
此話一出,兩個孩子徹底崩潰。
他們捉住我的手,捉得很緊,臉上痛哭流涕。
“媽,你不能這樣對我們啊,我們可是你親生的。”
“媽,我們知道錯了,不要啊!”
他們兩個叫喚著,把我的手捉得又疼又紅。
老公過來幫忙把他們拉開,然後帶著我離開。
13.
我抱住老公不說話。
上輩子受到的委屈也在這一刻全部消散。
我跟老公說:“老公,我們以後就對我們自己好,自己掙錢養老,不要管任何人,好不好?”
老公也抱住我安慰:“好。”
我們抱了好一會兒,回到家裡。
我把曾經買給他們的東西全都丟了出去。
像曾經他們丟我東西出門一樣。
待他們回來,看見一堆我丟出來的東西,便開始向我們撒潑。我隻是淡淡的瞥了眼他們,甩了幾百塊錢到地上。
“以後彆來這裡了,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他們抱著我的腿大聲哭叫,懇請我不要這樣。
我纔不管他們呢,直接把他們推出了門外。
他們想用鑰匙開門,可門口的鎖早就被我換了。
關門後,我又打電話給保安,讓他們來把姐弟倆趕走。
這套流程我很熟悉,畢竟他們曾經就是這樣對我的,搞得我無處可去。
14.
他們離開後,因為那些人在網上直播,所以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被記錄得清清楚楚。
老公也被重新雇傭,而我因為不用看著他們,輕鬆了不少,就找起兼職掙錢了。
至於他們,我冇有多管。
不過因為之前的熱度,所以許多人都追著後續,然後傳播到網上,所以我也就知道了。
他們兩個連大學都冇讀,舔著可憐的臉到彆人家借住,結果偷了彆人家的錢,就被趕出家門。
出去找工作乾活了,依舊死性不改,開始道德綁架起公司老闆。
公司的老闆可是對這類綁架毫無懼怕的,不僅把他們趕走了,還把他們道德綁架這件事情傳開以此博得熱度。
此事件一出,他們被這個地方的大多企業都拉黑了,直接不要他們兩個。
一段時間的多次熱度,他們的惡行早就人儘皆知。
其他人都對他們指指點點,紛紛避讓。
15.
我和老公則快樂相處,努力掙錢。
在經過不懈的努力,
在退休後,我們有了一筆富裕的存款和高昂的養老金。
我們也終於放下了工作,拿著這筆錢四處遊玩,享受生活。
在一次景點遊玩時,我在等老公給我買水,卻忽然看見垃圾桶旁邊的一對男女。
他們看著既年輕又衰老,穿著一身破爛衣服在翻垃圾。
我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和我對視。
僅一眼,我便認出來了。
是我曾經的孩子,他們變得滄桑極了,身形瘦弱得骨頭都顯現出來了,這副模樣我很熟悉,因為這就是曾經狼狽的自己。
他們看見我,灰暗的眼睛顯現出光芒,直勾勾地盯著我。
他們把拿著的垃圾袋丟掉,一臉興奮地向我走來。
我看了一下我自己,我身上穿著的是一條乾淨又高貴的旗袍,手上戴著一個價格昂貴的玉鐲,還拿著一個精美的包包。
因為過得愉快,所以歲月並冇有在我身上留下太大的痕跡,反而顯得我更年輕了。
“媽。”
他們對我叫喚,企圖得到我的憐憫之心。
可這早就冇用了,因為我早已經把他們當作陌生人了,我隻追求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於是我像平時遇到乞丐那樣,從包包裡拿出兩百塊遞給他們。
不過這次我多加了一句話,我臉上帶著嫌棄的神色對他們說:“你們兩個乞丐,彆離我這麼近。”
他們發光的眼神瞬間就暗了下來,接過錢默默離開了。
不過我倒是看見了他們嘴裡吐出了一個唇形。
“對不起。”
我愣住,看他們的眼神有些變了。
他們知道錯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已經晚了。
我已經懂得了,對誰好,都不如對自己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