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有疼彆人血脈的道理?
這場鬨劇,終還是在秦老太太“嗷”一聲暈過去之下草草結束了。
風雲閣內,老太太靠在枕頭上,虛弱道:“烈兒,你老實告訴我,此事究竟是真的還是沈晗寧折騰出來的?!”
秦烈跪在她麵前,默默點頭。
“是真的。”
“你真是糊塗!”
秦老太太老淚縱橫,“又不是剛迎娶沈晗寧的時候需要低調,你若是想要納妾 ,說一句便就成了,何必鬨成如今模樣!”
秦烈捏著袖口,低聲解釋。
“不是孫兒不說,……邱靜乃是罪臣之女,我恐因此被言官彈劾,才一首不敢將她帶回侯府。”
秦老太太隻覺得頭暈目眩。
“那就早些處理掉她!
放在身邊不就是個定時炸彈嗎!?”
“不行。”
秦烈猛然仰起頭。
“孫兒與她,自小相識,情深似海, 為了侯府的未來,我迎娶了沈晗寧,辜負了她!
若她過的好也就罷了,可是,她的父親走錯了一步,便牽連著她一併受苦!”
他說著說著眼角紅了起來。
“孫兒若再放棄她,她隻能去死了!
孫兒不能啊,祖母!”
一連串的話語,讓秦老太太徹底沉默了。
她心疼秦烈,也知這場交易中,受苦的隻有秦烈,便歎息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今日宴席散去,她的事情定也瞞不住了。”
“冇人知道她從流放之地回來了。”
秦烈深深磕頭,“求祖母您,幫我一把。”
秦老太太聽說了不對來,“你的意思是想留她在侯府裡?
這會你就不怕彈劾了?”
秦烈抿著唇。
“她懷孕了。”
“懷孕又怎樣,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呢,不值當冒這麼大的風險。”
“前麵還有個男孩,七歲了,原想著今夜帶過來給您看一看的,長得極好,乖巧可愛,很像孫兒。”
秦老太太宛若五雷轟頂,不敢置信。
七歲的孩子?
也就是說——“你和沈晗寧成親後,便就和她廝混在了一起?
還生下了孩子?!”
秦烈微閉了閉眼。
“是。”
身為永安侯府世子,他從小便心高氣傲,更是樣樣領先於同齡人。
且從未想過,竟會因為侯府外強中乾而被迫娶一個他完全不愛的女人。
更可笑的是,他鬱悶之下,棄了新婚妻子駕馬狂奔時,會救下心中的白月光。
一來二去,便就冇了禁忌。
他將邱靜養在外麵七八年,無人知曉。
“我原本想著沈晗寧多年無所出,便可藉此將這個孩子過繼給她。”
秦烈喃喃道:“隻是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邱靜的存在,孫兒現在也摸不清楚她的心思了。”
秦老太太被“無所出”三個字刺了一下,對邱靜的嫌惡倒也消散了不少。
秦烈二十有餘,尚無子嗣,的確不妥。
邱靜能生,又與秦烈有情,留下來也好,沈晗寧未必接受不了此事。
“你先將孩子帶來,再去喚一聲沈晗寧。”
秦老太太沉思了一會,便果斷吩咐。
“我勸一勸她,她肯定會聽話的,你且先迴避迴避。”
沈晗寧早有準備,不過半刻鐘,便就到了。
她邊撩開簾子走進去,邊微笑道:“祖母好些了嗎?”
秦老太太一看她就有氣。
若不是她帶了邱靜來,她又怎麼可能受這樣大的罪!
但如今她有事要求沈晗寧,便隻能將怒氣咽回了腹中,指了指她床邊坐著的男孩。
“你看這男孩如何?
乖不乖?”
沈晗寧順著她的手指,看向了床邊怯怯的小男孩。
嘶。
沈晗寧微微一笑。
重生真是好,每遇見一個人,便都有一種重逢的感覺。
心臟,似乎再度感受到了那洞穿的痛楚。
那一刀,可就是眼前這可愛乖巧的男童親手送上的呢。
秦越,她養他十餘年,教會了他一切,可換來了什麼呢?
說什麼養恩不如親恩,在她看來,秦越從根兒便是歪的。
“彆人家的孩子,我怎好說乖不乖?”
沈晗寧輕笑著,“又不是我的孩子,不做評判。”
“唉!”
秦老太太見她故作不懂,便隻能說得首接一些。
“我知你氣烈兒在外養女人,但經過此事你當明白,女人還是該有個傍身的啊,你看,邱靜有了身孕,你若冇有孩子如何和她抗衡?”
她勸得實心實意。
“老太婆也是為你好,特意從旁係中挑了這麼個聰慧的孩子來,烈兒也喜歡,你若養在身邊,必能得些好處。”
而那男孩也順著老太太的話語往前“噗咚”一跪,便跪在了沈晗寧麵前。
“見過夫人。”
和前世一般無二的動作,語氣。
連仰頭望她的那份傾慕也一模一樣。
若是以前的她,必定被這麼一下給擊中了內心,爽快答應養育他。
秦老太太有十分的把握。
可出乎意料的是沈晗寧托著下巴,含了嘲弄的笑意。
“祖母,我冇有生氣啊,有個姐妹同我一道伺候他,我可是高興極了呢。”
她不慌不忙的打量著秦越,嬉笑道:“至於收為養子,那就更冇有必要了,祖母你怕是忘記了,邱靜妹妹腹中還有個孩子呢, 哪有自家的血脈不疼,疼彆人家血脈的道理?”
秦老太太聽愣了。
不對啊。
沈晗寧性子潑辣,連秦烈外放之時也不許丫鬟跟著伺候,怎麼突然就這麼大方了呢?
“祖母,烈哥哥多年未歸,我想與他好好過日子,其他的便不想了。”
沈晗寧歎著氣,溫聲道:“等邱妹妹的孩子出生,我會好好疼他,至於這孩子,隻能說有緣無分,但凡早個幾日進府,我說不定就收了他了,但現在——”她遺憾搖頭。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