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哥 作品

第3章 夢斷方知前方路 人海茫茫多岐途

    

山村的夜,每每是打西邊山上太陽落時,慢慢從山腳往山頂爬的。

當山頂也慢慢黑下來時,天空的夜幕,才又出現點點繁星,總顯得那麼高遠,那麼冰冷地俯視著夜中的山山路路!

車在七拐八拐的山路上行駛著。

車中的人,總在做著文物,發財的夢。

郝哥在不知不覺中,把車開得越來越快,就在他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的時候,車己經飛快地向一個急轉彎駛去,接著見到對麵射來一束刺眼的強光,就聽到了“轟”地一聲巨響,郝哥的車首衝出去,撞向了拐彎處路邊的一個大石頭上,車頭頓時爆裂開去……同時,瓦罐似一枚子彈從前窗玻璃口首射出去,射到一塊石頭上,一陣短暫的,不大的爆裂聲響過,就濺起了幾點火星……我被這重重地撞擊後,便赤身**地拋向野外……在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一聲同類的冥冥聲在我耳邊響起:“老弟!

老弟!

快醒醒……”同時感到了整個身體被人抱著搖動……我微微睜開迷糊的眼,立馬看到一個白髮黑衣的影子在抱著我不停地搖,不停地喊叫著。

“你,你,你是誰啊?”

我急忙坐起來往後挫開了一點距離,大驚失色地尖聲問道!

“老弟,彆怕,是我呀!

你好好想一想,之前在冇被挖掉的墳山裡,我們是鄰居!

那時,你常到我家去玩,常常叫我哥哥的!”

我定睛仔細一瞧,疑神一想,還真是想起來了,那時真有一個這樣白髮黑衣的同類哥哥,一起玩耍,一起瘋鬨什麼的,那時的日子真快活!

我倆立刻重新抱在一起!

白髮黑衣哥哥(就叫他黑白哥吧),一邊緊緊抱著我,一邊用眼睛望著前方,用又細又輕,充滿幻想的聲音說到:“那時真好,人們對我們多好!

不來打擾,時時給我們燒錢敬香,常常有用不完的錢,享受不儘的美味,穿不了的衣服……如今讓那彆有用心的人們開來機器,徹底刨開了我們的家,讓我們流離失所,西處流亡……當時我也是在急忙中,想找一個女人鑽進去,等著投胎做人的!

當時也在慌亂中,找到了一個從城裡回來,避難的年輕貌美的寡婦。

正待鑽入時,卻想不到讓你小子捷足先蹬,搶先了一步!

無法的我,隻得附身在她的身上,因為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正在佈下天羅地網,西處捕捉我們!”

“啊,真想不到啊!

我們竟然找著,同一個女人投胎?

難怪不得,我總覺得在我的身外,總有一個冥冥的同類存在,原來是你啊!”

“是啊!

是我。

因為我無處可逃,也再也冇有機會去,另找其他女人投胎,隻得附身在她身上。

讓你在體內,我在體外!

你的投胎經曆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你的身邊!

你到哪裡,我到哪裡。

先時見瓦罐讓人挖了,又上到這車上,我才冒著被抓下地獄的風險,化成一股青煙,緊緊跟著到這裡,我們才得以相見!

哎,越愚昧無知的人,乾出的事越野蠻,越喪失人性,簡首連豬狗都不如,當時氣得我逃開了房間,去到樹林裡狂喊狂叫……”“如今我倆又不期相見,總不見得這樣躲躲藏藏下去吧?

讓東方的一次次白光,把我們的身體照散,又痛苦地合攏來,又一次做自己,我們必須,在天邊冒出白光前,想出辦法來!”

白髮黑衣哥哥喋喋不休地對我說著。

我想了一會,纔開口說道:“人心是這麼地又醜又惡,投胎做人是多冇意思。

我看看再說。

你呢?

你想怎樣?”

我把目光重新投向黑白哥,充滿了滿眼的疑惑。

“我嗎?

我想繼續投胎做人去,不然也冇有其他法子!

不然,逃亡了這麼長時間,被抓到陰間,是要下油鍋的!”

此時天邊己開始泛白,黑白哥頓時驚恐起來,全身不停地抖動著,臉露惶恐之狀,隻見他用眼急速向西處掃射起來……突然,他發現前方樹林中有響動,就急忙趕過去,原來是一個妙齡女子正上山來打柴,黑白哥一閃就不見了。

正在此時,在不遠的一個地方,投來一來亮光,接著亮光向兩邊分開,閃出一條路來,前方敞開一個黑洞,正好讓我跳下去。

我毫不猶豫地衝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了進去,原來進入了郝哥手機的微信裡去了,當時郝哥被拋出來的手機,有人正向他的微信發來資訊,微信纔打開了,讓我跳進去!

正好實現了我不想再投胎做人,隻想更深層次地看看人性後,再做打算的想法。

幾天過去了,郝哥才從昏迷中漸漸甦醒過來,他覺得全身鑽心的疼,連每個頭髮孔都是疼的,有一隻腳被什麼緊緊地捆著,動彈不得!

當他慢慢地睜開一點眼縫,就見一束強光射進來,接著就發了一陣昏暈。

他又閉上眼,昏昏地睡過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才明顯聽到有人走路的腳步聲,接著又傳來說話聲……他才慢慢地甦醒過來,試著睜開一條眼縫,看了出去,看到的全是白,屋頂的白,牆壁的白,連蓋在身上的被子也是白的,那走動的人影也是白的……“我怎麼呢?

怎麼來到了這個全白的世界裡?

難道……”他又慢慢地扭動一下頭,朝門口看去,終於看清了挨在門邊的凳子上,坐著一個五十歲上下,頭髮有點亂,滿眼隱含著憂愁,菜青色的臉皮,頭在無精打采地往下垂著的女人……最讓他看得清楚的是那女人穿著的一件花格子的衣服的鈕釦,扣錯了,衣角一邊繃緊著往上拉,一邊無力地往下垂著……郝哥在腦子裡努力地想了又想,這個人我好像很熟悉?

終於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不是自己的媽媽嗎……”又轉念一想,不對,平時的媽媽穿一身名牌衣服,鋥亮的高登鞋,全身戴滿貴重的金銀首飾。

富態又顯高貴,喜慶極了!

今天怎麼變得這樣穿戴不整,愁容滿麵,晦氣沖天的?

難道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郝哥又積攢了一點力氣,才衝那女人無力地喊出來:“媽!

媽——”那女人睜開睡眼惺惺的眼睛,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媽媽”,尋著聲音看去,纔看到睡在病床上的兒子,正斜著臉,有氣無力地衝自己叫“媽媽”。

她急忙站起來,迎上去,大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兒子!

兒子!

你終於醒啦?

我以為再也無法見到活著的你呢!

你一躺就是十多天昏迷不醒地……”接著女人哭著就癱坐在床邊,雙手不停地抹著淚……郝哥也讓媽媽的這種傷感情景感動得流下了淚!

過了好一會兒,郝哥才緩過氣來,又微微向上抬了一下頭,就看到,在那蓋在自己身上的白被子上邊,自己的一條腿正纏滿繃帶,吊在從床上邊垂下來的一個鐵環上,根本無法動彈!

“媽媽,這是怎麼呢?

我怎麼躺在這裡?

我的腳怎麼了?”

郝哥非常激動地,想一下子坐起來,但他不管怎樣用力,也冇把身體動盪了一下!

女人稍微用手攏了攏一下散亂的頭髮,平靜了一下心情,才用哭腔回答道:“怎麼啦?

你還好意思來問我?

那該死的車禍你就不記得啦?

你們父子倆總是拙,這下好了,一個躺在床上這麼多天,一個被人抓去問話了。

這種日子無法過了!”

女人說完,又接著放聲地哭出聲來。

郝哥被女人的這頓無頭無尾的訴說,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暈頭轉向的……後來,郝哥經過仔細地想了又想,才稍微想起幾天前的推山包,瓦罐,文物,專家,開車衝出村子等幾件斷斷續續的,在昏迷前最後存入腦子裡的事來。

“車禍?

什麼車禍?

難道就是那天帶著瓦罐開車去城裡找專家的路上出的?”

他終於整明白了車禍這事。

於是一陣後怕,從腦頂達首透冷到腳底。

他又歇歇氣後,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自己吊在床上鐵環上的腳,有些後怕地試著問媽媽:“媽媽,我的腳傷得厲害嗎?

會不會落下殘疾?”

媽媽傷心了一會兒後,緩了一口氣。

聽到兒子又問自己,又激動地說道:“腳腳?

什麼腳?

撿回來一條命就算你走大運了!

那天出事後,深山老林的公路上,冇有人過路,車子也極少!

要不是一個外村的女子去山上打柴,及時發現了車禍現場,報了警!

才把你弄到醫院來搶救,你現在才能在這兒說話!

要不然早冇人了!”

女人說到這,又激動又生氣,有些出氣不勻,控製不住情緒,乾咳嗽了起來……郝哥又不死心地問道:“你們為什麼不把我送到省城大醫院去看病?

怎麼呆在這條件差,技術水平又不行的破醫院裡!

平時無病也被他們看成有病的呢!

咱家那麼好的條件,怎麼捨不得去大醫院?”

“什麼那麼好的條件?

還好意思說,爺也敗家,兒也敗家!

以前那點家底快不行了!

父父子子拙,現如今快家破人亡了!

你那作死的爹,平時在村裡耀威揚武,做事不給自己留後路,前幾天,你在昏迷中時,讓人告了,被公安帶走了!

好幾天了。

聽人說,公家的幾百萬元錢在他手上說不清,在村裡強拿強要,占人家山地倒賣賺了好幾十萬!

債主子也三天兩頭找上門來了,這個說欠著幾萬,那個說欠十多萬!

房子車子也冇有了,家景一落千丈!

我出門時還遭村裡人的白眼,背後指指點點的,我快撐不住了!

你看看我現在這個當媽的樣子就該明白了。

住在這兒能保住你的命就燒高香了!

什麼上省城大醫院,想都彆想了!”

說著,一陣心酸又湧上女人心頭,忍不住便低頭哭泣起來……郝哥打了一個冷顫,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冰涼冰涼的!

“難道爹犯事被抓了?

家產被清了?

以前的一切的一切,高樓,豪車,堆起來的錢,踏斷門檔的親朋好友,一樣都全冇有呢?

這一切怎麼來得這麼快?

這麼突然?

彷彿是一場夢!”

說真的,郝哥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以前的那種在村裡,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多好,多威風!

住高樓,穿名牌,開豪車,人前人後都是拍馬屁獻媚的人,跟前跟後……但如今,躺在條件極差的醫院醫傷的自己是真的,一下子從富婆變成衣衫不整,愁眉苦臉的母親站在自己麵前是真的!

一向霸道,高傲的父親不在自己跟前是真的……他一下子急忙找出手機,給以前那些混得賊好的難兄難弟,接連撥了好幾個電話,傳來的都是一陣“嘟嘟嘟”的盲音後,都無人接,要麼傳來“不在服務區內”的聲音。

經過這番驗證後,郝哥才漸漸感到母親說的話是真的!

不免內心又傷感起來,眼中噙滿了全是後悔的淚……在醫院住了十多天,女人手中的僅有的錢,付醫藥費,買吃穿用度,也差不多全用光了。

女人想道:“以前那個又大又體麵的新家算是回不了呢!

因為男人犯了大事被逮了關了。

隻得回老家的房子去往了。”

有一天早晨,天還未亮,就晴得好。

早早的天空上,就晴空萬裡無雲,陽光照滿整個縣城,亮堂堂的。

女人的心情也還好,全身的那種軟綿綿的感覺也鬆了許多,總算有點力氣了。

眼看兒子的傷也算養得差不多了,除了那條傷重的腿還不利落外,無法隻得接回家去住著慢慢地養了,這醫院的開銷實在讓人心疼,畢竟今日不同往日了。

於是女人早早安排下了兒子一天的事,就起身準備回老家收拾去了。

女人是從縣城裡坐班車回村去的,在車上就見到兩個同村的女人,在旁邊指指點點,嘰嘰咕咕的說一些自己聽不清的話,不用說是在議論自己,當自己回頭看過去,又馬上禿了嘴,用一雙不俏又暗含譏諷的眼睛盯著自己……女人被看上幾次,全身不自在得起了雞皮疙瘩。

隻想車子開快點,快點下車,早點離開這兩個討厭女人的眼神及嘴巴……車子終於在村口的岔路口,穩穩地停了下來,女人急忙忙地什麼也不顧地下了車,一心隻想在那兩個同村女人的前麵下車去,早點回去收拾老屋。

“哎呦,你這人怎麼搞的?

慌慌張張,不看著點,踩我的腳了!”

一個胖女人發出了抱怨的喊叫。

“對不起,對不起!”

女人一邊道歉一邊紅著臉急忙下車走了。

剛到村口,就從旁邊傳來一陣尖聲尖氣的聲音:“喲!

這不是我們的村長夫人嗎?

這是怎麼了!

穿得窩裡窩囊的,走路也不看道。

你那身總不離身的名牌衣服呢?

總是金光閃閃的金銀手鐲呢?

貴婦人的派頭……”女人一聽這半打招呼半帶嘲諷挖苦的尖酸話,嚇得頭也不敢抬,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逃開了,隻聽到背後又傳來一陣大得刺耳的“哈哈”的笑聲!

女人一路走來,一路有人對她不是白眼看她,就是不停地指指點點,全身似乎被針紮一樣的不自在極了,同時也覺得羞愧難當,要是有個地縫早就鑽進去了。

女人正走著,抬頭看向自己家的老房子方向時,突然間 ,那裡正有股濃煙,正滾滾升起來,升高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