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罰跪
如今雖是五月裡，可是太陽卻大的有些驚人了，狹窄的宮道上跪著一個纖弱的女子，她的額頭上浸染了不少汗珠。
由於是夏日裡，身上穿的衣裳也是輕薄透亮的淡綠色，隻是頂著這樣大的太陽，再怎麼清新涼快的衣裳也不頂用了。
薑望舒望著頭頂的大太陽，隻覺得自己膝蓋被青石板磕的生疼，可是又不能起來，隻能忍耐著，這罰跪還有一個半時辰呢，要是真的跪滿了兩個時辰，真的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紅袖跪在薑望舒的身後，眉頭都快扭成個麻花了，這麼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這宮裡管事的是皇後孃娘，隻要皇後孃娘願意開口，想必徐修媛也不敢多說什麼，此事就當做是揭過了。
紅袖咬咬牙，道：“主子，要不奴婢去求求皇後孃娘吧，這兩個時辰跪下去，您身子可如何受得了啊？”
薑望舒雖然臉色蒼白，衝著紅袖搖了搖頭。
徐修媛素來看誰都是不順眼的，她可不像榮妃那樣有恩寵傍身，說話做事還顧念著自己的身份，更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為難低位嬪妃。
可是徐修媛她不一樣，徐修媛年歲大了，又冇有恩寵，皇帝幾個月才見她一回，這後宮裡誰若是言辭無狀，得罪了她，她立刻就會鬨起來。
今日請安的時候，榮妃不過是提了一句明年要選秀罷了，皇後便說起這次進宮的秀女當中，也有薑望舒的妹妹。
徐修媛這人就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又開始酸言酸語了。
薑望舒原本是個能忍耐的，可是榮妃今日卻一反常態，幫著薑望舒說話，懟了徐修媛一頓，徐修媛麵上掛不住，便將氣頭都撒到了薑望舒身上。
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徐修媛是故意遷怒薑望舒，若是叫紅袖去求了皇後，隻怕是明日徐修媛又要開始酸言酸語了，這明日榮妃可不一定會來請安了，因為皇帝今晚翻了她的牌子。
由於跪的久了，日頭大，薑望舒此刻就有些口乾舌燥，因此她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不似從前一般輕柔動聽。
“不許去，皇後孃娘要料理後宮的事兒，又要操持選秀，哪兒有空管我的閒事。
徐修媛既然罰了我，那我就跪著罷了，不過是兩個時辰的事兒，回頭再請太醫開個方子降降暑氣就是了，哪兒這麼嬌貴了？”
紅袖正欲多勸幾句，隻是被薑望舒一個眼神製止了，她就隻好說一些心疼主子的話。
“主子，您怎麼就冇點上進心呢？
從前在家裡也是這樣，二小姐將您推到湖裡去了您也不和老夫人哭。
您這性子，不就是活該吃虧嗎？
您但凡有一點兒上進心，隻求一點兒恩寵，徐修媛也不敢罰您跪在這兒兩個時辰。”
紅袖這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倒不像是裝出來的，這或許是她的心裡話吧。
薑望舒一臉坦然，道：“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家主子我命大，從前掉進湖裡都冇淹死，難道跪兩個時辰就能死了嗎？
皇上最討厭嬪妃矯情，扭扭捏捏的，我這不是也是為了投其所好嗎？”
紅袖羞愧欲死，道：“主子，皇上又不在這裡，您說這些也是無用的，您上次見皇上，還是在兩個月以前的端午家宴上，您怎麼就不聽勸呢？”
宮道處的一角，一處明黃色的衣角一閃而過。
宋時宴略微蹙起眉頭，他許久不進後宮了，即便是去了，也是去榮妃，慧昭儀以及董婕妤處，前頭跪著的那個，他的確冇有多少印象，聽著她們主仆的對話，這一位似乎過得挺慘的？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福全慣會看人臉色行事的，知道皇帝這是有心管上一管，一般而言，後宮的事情，皇帝是懶得管的，隻是若是看到了，必定是會管的。
“皇上，前頭跪著的是薑美人，就是三年前進府的戶部尚書家的大小姐。
今兒個徐修媛娘娘提起選秀，說其中就有薑美人的親妹妹，榮妃娘娘幫著薑美人說了句話，結果轉頭徐修媛娘娘就尋了個由頭，責罰了薑美人在這兒跪兩個時辰。”
福全三言兩句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了，皇帝今日正為了朝堂上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的，本來不想管的，但是卻被薑望舒那句皇上不喜歡矯情的給打動了。
他不是不喜歡矯情的女子，是討厭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嬪妃還撒嬌賣癡。
“去，告訴薑美人，不必跪著了，叫她回宮去吧。”
“那奴才叫小路子去告訴薑美人一聲，皇上等會兒是要回建章宮批摺子嗎？”
皇帝嗯了一聲，就帶著一行小太監回了建章宮。
前頭紅袖正急得乾瞪眼，想著要不然她趁著自家主子不注意，再去求求皇後孃娘。
誰料她冇有等到皇後來，卻等到了禦前的小路子。
小路子臉上掛著笑，這位薑美人雖然不得寵，可是陛下今日卻樂意為她出頭，冇準這一位這兩日就要侍寢了，巴結一二總是冇錯的。
“薑美人安，皇上叫奴纔來通傳一聲，這日頭曬，薑美人就彆在這兒跪著了，這人來人往的，也不好看不是？”
薑望舒卻開始裝傻充愣，她一臉茫然的抬頭望著小路子。
“啊？
我可是礙著皇上的路了？
那我跪到邊上一些，徐修媛娘娘罰我跪兩個時辰，若是不到時辰，怕是修媛娘娘會怪罪的。”
小路子上下打量著薑望舒，這一位是真傻還是裝傻？
若是換了彆的嬪妃，現如今必定在千恩萬謝了，說不得還會順坡上驢，藉著謝恩的由頭去建章宮求見皇帝。
話雖如此，可是小路子還是好聲好氣的說道：“薑美人誤會了，皇上的意思是，您不用跪著了，若是徐修媛娘娘怪罪，就說是皇上的意思。”
薑望舒這才反應過來，忙著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來三兩碎銀子。
“多謝公公提點，這點子心意就當請公公喝茶的。”
小路子是打心眼看不上這點碎銀子，但是他麵上卻是不顯。
“那美人慢走，奴才也得回建章宮伺候著了。”
穿過宮道，就來到了儲秀宮的偏殿。
紅袖撩起薑望舒的裙子，那熟雞蛋在她的膝蓋上來回滾動著，才短短半個時辰，她的膝蓋就己經紅腫一片了。
“主子方纔是故意嗬斥奴婢的？”
薑望舒點點頭，她早先就瞥見了一抹明黃色的衣角，料定皇帝會瞧見她。
“嗯，你一會兒去回了皇後，就說我膝蓋破皮，己經不能走路了，需要三五日時間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