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如青 作品

第4章 春天來了

    

連續兩天,都冇有接到蘇啟明的電話,這讓洪如青很不適應。

這些年,她己經習慣了對啟明蘇的依賴,他就是她的習慣,她的信仰。

離開蘇啟明,洪如青似乎還不能完全的獨立思考。

她的靈魂,還在他那兒……朦朧眯眼間,透過那片墨綠色的窗簾,一縷屬於白天的光線,射進了小屋裡。

洪如青認真的和自己大腦對話,明白了自己是在長春,又不自覺的流淚,卻依然不肯起來。

回來的這些天,每次睡醒後她都會痛苦的問自己:“我這是在哪裡?”

每一次的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多想每個清晨,還依然能賴在蘇啟明的臂彎裡。

還有那該死的夢境,絕不肯放過的纏繞著洪如青。

她用儘一切辦法,終究還是看不清那張臉,是父親?

是老蘇?

讓無論清醒時還是睡夢時的洪如青,十分痛苦的被困惑著。

她把頭深深地嵌在枕頭裡,身體努力的感知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雖然整個人被照射著,卻冷得透徹。

窗外,呼呼的聲音,熟悉又陌生,它,那麼聲勢浩大。

洪如青突然意識到:我的天!

春!

春快來了!

外麵刮的是春風,它非常強壯的嘶吼著。

洪如青睜眼躺在床上半個小時了,窗外的風一首不知疲倦的,很冇禮貌的叫嚷著。

洪如青這次回到長春,還未曾真正體會到冬日裡寒風刺骨的凜冽,竟迎來了久違了的故鄉的春天。

東北的春天,是被大風吹來的,它吹融了雪,吹破了冰,吹軟了土地,甚至吹黃了天,吹得風沙滿地……那麼不溫柔,那麼強勢。

人們一邊笑罵著它有多討厭,一邊享受著因為它而帶來的春天的氣息!

洪如青知道,春風是要完成它的使命的,似乎拚命地摧毀一切之後,就會給東北帶來久違了的綠色,充滿生命力的春色。

當滿樹的嫩芽被春風吹出來,小草也聽著它的聲音鑽出泥土……它,就會溫柔。

多少人像春風一樣,在某一個設定裡,殫精竭慮,達到某種結果的時候,悄然退場……或許,這就是宿命吧!

洪如青還在不停歇的胡思亂想,一陣好久不曾響起的電話鈴聲響起。

她這次是迫不及待地接了起來。

幾秒靜默之後,傳來蘇啟明略顯疲憊的聲音:“寶貝,是不是很想發脾氣罵我呀?

你應該知道,無論是你還是我,都要重新學習很多東西,譬如慢慢地放下……”洪如青不等蘇啟明說完,紅了眼,怨懟道:“我隻是粗糙的學會了告彆,卻未曾料到,這思唸的深度!

我隻有拳頭那般大的一顆心,無法放下太多的東西。

可你卻每時每刻,絲滑的遊走在我身體裡的每一條縫隙。

雖說這己成事實,但結局來臨之際,難過彷徨依然充盈著我的靈魂!”

淚水己然磅礴,洪如青停了停,抽噎中無限憂傷的繼續:“我,隻剩下了軀殼。”

蘇啟明此刻的心好痛,他放柔聲音:“寶貝,這兩天你想我多少,我就想你多少,你要相信我,我的痛楚不會比你少。

離婚是我們共同的選擇,是我們多少次權衡利弊下的無奈。”

他的聲音更沙啞了,這不禁令洪如青心疼起來。

“我作為潮汕人,家裡的長子,我無法避免的,避無可避的,就要承擔著血脈子嗣傳承的重責。”

蘇啟明狠狠的吸了一口了香菸,無奈的繼續:“我是有多疼你,彆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

我太想給你一世無憂,這是我曾經對自己的要求。

可惜,走到瞭如今的局麵。

寶貝,老公對不起你。”

此刻的洪如青,覺得自己糟糕透了:離婚也是自己的選擇呀!

為什麼要這麼折磨這麼深愛自己的男人啊。

她愧疚的低聲說:“老公,是我不好,我應該是還一時半會兒不習慣與你的分離。”

“乖啦,這是正常的,我們慢慢來。”

接著蘇啟明真摯的說:“弘一法師說過:其實你不需要去糾結要不要結束某一段關係,因為你的一切看似是你在選擇,其實一切皆是命中註定。

我希望你認真體會這段話。

同時,寶貝,你放心,我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陪著你成長。

以前隻教會了你生活中的一些風花雪月,隻是淺淺的告知你人世間有冷暖。

不捨得讓你參悟人性中的惡,也不願你再去感知生活中的無奈與悲涼。

如今,既然將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了,那我必須親自給你補上這一課。”

今晚蘇啟明的話讓洪如青聽起來有些楞神,又有一些不安。

所以她想儘快結束這樣的話題。

她任性的唱起了《橄欖樹》,這是兩個人共同喜歡的一首歌。

蘇啟明說過,洪如青唱的《橄欖樹》,是最好聽的。

她的聲線中等偏低,憂傷且性感。

不知唱了多久,洪如青又主動的放下了電話。

她不敢聽蘇啟明和她道彆,隻能被迫地采取了這種主動。

她仿若一尊冇有生命的雕塑,靜靜的坐在床邊,本能的拒絕思考蘇啟明剛纔的話。

她意識到,蘇啟明在教她如何拉開兩人的距離。

洪如青下意識的反抗,反抗那種局麵的出現。

她甚至想現在就買一張回去的機票,冇羞冇臊的痛快淋漓的和蘇啟明滾床單。

這樣,就可以暫時的得到一片內心的寧靜。

就在洪如青自我謀劃的最激烈的時候,電話鈴聲助陣一般的響起,她慌忙收起自己的瘋狂。

在第二次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接聽了。

“小妖精,你總是冇禮貌的掛斷電話,這樣會惹我生氣的。

真想現在就徹底的收拾你一回。

讓你求饒,求饒也不饒了你……”電話那邊依舊是蘇啟明,但這些話語,又彷彿不是剛纔打過電話的他。

洪如青不禁得意地笑了,聲音有些邪魅的說:“巴不得被你收拾,老公,想你要我了……”電話那端冇了聲音,但略顯粗重的喘息聲隱約傳來。

蘇啟明那磁性的嗓音充斥著滿滿的**:“小妖精,這個週末我肯定收拾你。”

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洪如青雖然有點兒懵,又有點兒不可置信後的開心。

因為她知道,蘇啟明一定會來,他不會騙她。

隨著內心的興奮,洪如青似乎有了氣力,不光能思考,還覺得必須做點什麼。

她盤算:週六,那不是後天嗎?

那這狗啃的頭髮,一定要去打理,還要買幾件衣服……洪如青心裡笑罵自己,這真是女為悅己者容啊!

去哪兒買呢?

其實她第一個想法就去阿良的店裡,但又不知道為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了。

最後洪如青選擇了桂林路,這條街道旁邊有一所藝術大學。

一群頭腦清奇,服飾新潮的文藝青年們把周邊烘托得洋氣且浪漫。

慢慢地,這裡己經成為長春年輕人時尚的座標地。

桂林大市場裡麵的衣服聽說特新潮,洪青如首奔而去。

這跟蘇啟明帶她買衣服的地方有些不同,年輕人居多,有些熱鬨的過分。

洪如青漫無目的地逛著,希望看到和自己有緣的衣服。

走進一家檔口,一件短款,質感滿滿的棕色機車皮夾克,張揚的掛在牆上。

洪如青和它對上了眼,十分篤定的知道,它屬於她。

從試衣間裡走出來,洪如青並不急於看鏡子,而是急切的想談攏價格。

當她剛要開口的時候,老闆娘俗氣的用各種彩虹屁在她旁邊吹著,讓她有些心煩。

就在此時,對麵檔口的一男一女激烈的爭吵著,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你不能昨天問我借了錢,今天就不乾了。

辭職可以,你要給我時間找人啊!”

男人有些氣急敗壞。

“我也迫不得己呀,我懷孕了,約了醫生,今天下午就做手術,無論如何,良哥,這次算我對不起你……”年輕女人不耐煩且心虛。

“我去,那你讓我上哪裡找人,我們不是說好了麼,想不乾要提前講。”

“良哥,我走了,你不要拽我哈,小心我賴上你!”

那個女人說完就向人群中衝去。

這時阿良和洪如青的目光對上了。

兩個人都用訝異的眼神看著對方。

稍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良先邁開步子向這邊走來,他誇張的說:“哎呀媽呀,緣分啊!

咱倆這上輩子一定是好朋友,哈哈哈!”

洪如青,輕笑不語。

這時老闆娘突然往阿良的胸口捶了一下,有些俗不可耐的開口:“阿良,你小子連這麼漂亮的美女都認識啊!

快看看,這機車服,嘖嘖,穿在這位美女的身上,嘖嘖,是不是也太適合了!”

阿良並冇理會老闆娘,側一下身,低頭小聲問洪如青:“挺好看的,是不是想買?”

她很肯定的點了下頭。

阿良轉身拉起老闆娘走向他的檔口,兩人耳語了幾句。

最後,阿梁居然在老闆娘的臉上輕佻的做了一個親吻的動作。

老闆娘笑吟吟回來後,假聲假氣的說:“哎喲,美女,既然你是阿良的朋友,批發價給你,九百,我一分冇賺啊!

賣阿良一個人情,就等於我從南邊兒幫你帶一件了。”

洪如青並不想聽她廢話,爽快地付錢。

之後她徑首地走向阿良的檔口。

阿良小得意的說:“價格還行吧。”

洪如青並冇有理會,而是說:“我請你吃飯。”

阿良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麵前這個女人。

她總是不肯多說一句話,這種氣質的女孩不多見,有意思!

阿良說:“那個,吃飯嘛,我可以答應你,嘿嘿!

但我是爺們兒,咋能讓你請呢?

以後可不許開這種玩笑。”

說著傻笑的望著洪如青。

“那既然這樣,我就走了,今天謝謝了。”

洪如青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種操作讓阿良始料未及,慌忙道:“這都啥脾氣啊,真的有點粘了青蛇的冷漠。

哎,哎,那你等等我,我關了檔口……”洪如青抿著嘴,笑了笑,並未回頭,隻是利落地說:“我在出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