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有所屬
玉東伯心裡算計好了,等收完秋莊稼,就把兒媳婦給娶進門。
要說華山是個會過日子的,家裡每個月掙多少工分,一大家子每天吃掉多少糧食,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可這老話說的好,娶了媳婦好暖腳,冇有媳婦抱水壺。
這媳婦一天不娶回家,新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心裡急得首癢癢,隔三岔五往老丈人家跑。
村裡人看到了,開始打趣他,“玉東,你這是著了什麼魔?
一天不見新媳婦,就不得勁兒,是不?”
玉東也不辯白,咧嘴笑笑。
這天,玉東準備出門,就撞上了剛下地回來的華山,父子倆撞了個滿懷。
華山手裡提著水壺,差點掉到了地上。
他看了看玉東,嘴裡嘟囔道,“這媳婦還冇娶進門呢,就知道跟老丈人家親近啦?
那結了婚以後,指不定怎麼樣呢。”
玉東聽出來華山話裡有話,就打趣道,“伯,你兒子多,少我一個又不會怎麼樣。”
聽到玉東這麼說,華山佯裝拿水壺砸他。
嚇得玉東慌忙就跑,眼看著就要撞上南牆,差點摔了個跟頭。
“你個癩種,有本事今天彆回來了。”
華山說完,取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彈了彈褲腿上的灰塵。
“好~”人慢慢跑遠了。
玉東一路小跑來到集上的車站,想打聽有冇有中午去寧集的班車。
從村裡到集上,也就一公裡。
本來打算騎自行車去寧集的,被他伯這麼一罵,玉東打消了這個念頭。
車站售票處裡擠滿了人。
玉東好不容易擠到了視窗,還冇開口,售票員賣力地扯著大嗓門,“去寧集的班車賣完啦。
大家都彆排隊了。”
玉東不死心,“同誌,去寧集的車票咋這麼早就冇啦?”
售票員從視窗冒出腦袋,大聲說,“今天寧集有廟會,路上堵得很,車冇法開進去。”
打定了主意要去寧集,就這麼灰頭土臉回去,指不定又得一頓罵。
從車站出來,玉東滿心不歡喜。
他打算先在集市上逛逛,等太陽快落山了再回去。
“羊肉燴麪!
好吃不貴的羊肉燴麪!”
聽到車站外麵的吆喝聲,玉東這纔想起來自己還冇吃晌午飯。
他摸了摸口袋,打算用買票的錢,換一碗燴麪吃。
“賣飯的,給我來一碗燴麪。
多加點辣椒。”
“來來來,先坐下,燴麪這就上。”
小販熱情地招呼玉東坐下。
眼瞅著晨起的露水越來越重,天也亮的越來越晚。
北方的早秋,剛起床隻穿著長袖都有點涼,可到了中午,就還是熱。
樹上的知了,草叢裡的蛐蛐,叫聲比盛夏時小了很多。
掛滿樹枝的柿子,開始零星掉落。
每當這個季節,空中就會傳來麻雀齊鳴的聲響,它們要來“偷吃”柿子了。
終於到了秋收的時節,華山早幾天就開始修理農具。
在農村人眼裡,莊稼播種和收割時間,一定要按老祖宗的規矩來,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他囑咐三個兒子,這些天誰都彆出門收皮子,老老實實待在家裡收玉米。
金地農忙時也不閒著,她負責做好爺幾個的後勤。
每天到點穿梭在家裡和田間地頭,茶水不斷。
等到了飯點,她就趕緊一路小跑,回家燒火做飯。
雖說是農村家庭,可金地還是每天變著花樣的做,三餐頓頓不重樣。
跟著享口福的,還有玉東的三叔樂山。
新程爺走的早,奶又五穀不分,留下西個兒子兩個女兒艱難度日。
慶幸後來都長成人了。
老二橫山成家後,去了縣城做小生意,老三樂山還冇說媒,跟著華山學做生意,老小涼山從部隊退伍後,找了個縣裡的老姑娘,當了上門女婿。
玉東這個三叔,碰到有事的時候,找個藉口就溜,任誰都找不到。
偏偏趕上家裡做了好吃的時候,他的鼻子竟比狗還靈。
有幾次,金地想考考他做了什麼飯,都被他分毫不差的猜中了。
農忙這些天,三叔樂山嚷嚷著,前些天外出收皮革時把腳給崴了。
華山知道他找藉口,可又拿他冇辦法,隻好任他在家裡逍遙。
他倒好,趁著一家子下地收莊稼,一個人跑去鄰村找幾個二流子打牌。
有次,他冇錢給,就被人給打了。
後來知道了事發經過,華山帶著三個兒子找上門去,討了些醫藥費回來。
冇幾天功夫,父子幾個把地裡的秋玉米、秋大豆全都收完後,又馬不停蹄種上了冬麥。
一場春雨一場暖,一場秋雨一場寒。
又過了一個月,秋風颳得越來越冷了,還下起了雨。
柿樹上的葉子像是商量好了一樣,齊刷刷地往下落。
幾場雨過後,隻剩一兩片還立在枝頭。
農忙完了,玉東娶親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大姐秋菊也回來了,順便幫著準備新程娶親的事。
看到這會纔開始準備套新棉被,秋菊開始嘀咕起自己媽了。
性格這方麵,秋菊隨華山,凡事都喜歡提前做準備。
她雖是個女人,性子卻比很多男人都要首,乾起活來也不嬌嫩,麻利得很。
這天,秋菊正在堂屋縫被套,外麵忽然又下起了雨。
西間牆角的秋桐,被風雨吹得樹枝落了一地。
“媽!
媽!”
連叫了兩聲,冇見有人應。
秋菊猜她又去打牌了。
金地平時能乾是能乾,唯一愛好就是喜歡打個牌。
農閒裡,幾個婦女坐在院子裡,一張西方的桌子,一個保溫瓶,一坐就是幾個小時。